“莫惊春,你笑什么?!”
秦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烁着怒火,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点名道姓的质问着站在她对面的莫惊春。
莫惊春的嘴角轻轻上扬,挂着一抹淡然又从容的笑意,仿佛对秦氏的怒火视而不见。
她缓缓地抬起眼眸,目光依次扫过大伯母文氏、堂姐莫念秋,最后才落在秦氏那张因愤怒而略显扭曲的脸上。她的眼神冷静且犀利,仿佛能穿透人心,洞察一切。
文氏眼神闪躲,不敢与莫惊春对视,莫念秋轻哼一声也转过眼,安抚秦氏。至于秦氏,则是恶狠狠的盯着莫惊春。
莫惊春再次笑笑,才不慌不忙地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祖母,如果单说这租金,就咱老宅这三进的院子还带一个火窑,确实算得上是挺合理的价格。可是,现在我祖父有话在先,要再说租金的事情,那就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没有祖父那句话,咱们莫家无论分不分家,大家也都姓莫,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现在却把租金的事情放在台面上来讨论,要是这事传出去,外人难免会看咱们笑话。至于我们为什么银钱不凑手,祖母,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秦氏听到这话,眉头紧紧皱起,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疙瘩,气呼呼地瞪着莫惊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你这丫头,少在这里瞎扯!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前途着想。”
她顿了顿,咳嗽两声,语气更加严厉:“你们分家了,收这老宅的租金,不是真要贪图那点银钱,实在是想磨炼你们的心志,叫你们知道要自强自立。切莫终日只想着倚靠祖业过日子——须知这世上从来没有白得的饭食,更不会有不付出就能得到的功业。”
“阿春,你们这些小辈人没经历过苦日子,也不晓得日子的艰难。这租金让祖母给你们攒着,倘若哪一天家里发生什么大事,这银子正好能派上用场。”
文氏见状,适时地插话,语气和神色都显得极为认真,仿佛在强调“这都是是为分家的你们考虑!”
莫惊春依旧保持着那淡定的笑容,戏谑道:“大伯母这是当我们三岁孩童哄呢?”
“不识好人心,三弟和三弟妹没当过家,不知柴米贵,你祖母她是为了你们好……”文氏继续辩解。
“这种好我们不要。”莫少谦望向秦氏,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因为莫少谦毫不掩饰的嫌弃和拒绝,一时之间,屋内陷入了沉默,无人再说话。
莫惊春看了眼正堂摆放的天青釉色瓷器摆件,心中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她再次开口,语气平和而诚恳:“祖母,您说的对,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也不能用这么狠的办法来逼我们。我们三房和二房可以付租金,但具体多少钱,怎么付,依我看,大家不如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商量,定个合适的数目。这样既能维持家里的日常开销,又不会让我们和二叔压力太大。家和才能万事兴,要是因小失大,那就不划算了。”
听到莫惊春说可以付租金,莫少谦、莫失让和莫失俭都是一副诧异的神色,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提议。
莫惊春冲着三人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她确实是想付租金,就算之前莫老爷子说过让他们帮着照料顺便免费用。
老宅的火窑是按照莫家得过万国会魁首的那位先祖留下的窑火记录修建的。
可能是因为有烧制天青釉的经验,老宅的火窑密封性极好,而馒头造型的窑也极其适合烧制天青釉。
如今西山庄子的火窑未经过改造,而店铺那边的火窑又太小,所以不如给秦氏付了租金,自家用这老宅的窑烧制天青釉也算名正言顺,最主要的是定契以后不会与老宅有任何不必要牵扯。
莫失俭本来就是看莫失让,莫失让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此时看到莫失让和莫少谦都听莫惊春的,自然而然,他也不吭气了。
但不得不说,除了付租金这话,其他都是道理,而且莫惊春还把道理说得那么明白透彻,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秦氏被莫惊春说得半天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得又尴尬又愤怒。
她用力拍了下扶手,大声吼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道理,这事就得听我的!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知道怎么做对莫家最好。”
莫惊春一点儿也不怕秦氏发火,反而往前迈了两步,恭恭敬敬地说:“祖母,我虽然年纪小,但也明白家和才能万事兴的道理。就因为这租金的事,大家心里都不痛快,要是伤了和气,就如大伯母说的万一家里出了大事,岂不是个人自扫门前雪了?!还请祖母再好好考虑考虑,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屋内的气氛变得紧张又微妙。秦氏不悦地皱着眉问道:“阿春,你啥意思?难道还想翻天不成?”
莫惊春上前一步,目光坚定,直视秦氏:“祖母,您真要我们付这六百两租金?”
秦氏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气势说:“当然是真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家好,你们小辈人不懂。”
“好!”莫惊春说了一个“好”字,突然闭嘴了。
随后,她走到了院子里,用大到让墙外路过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那就请祖母说说,为啥老宅能拿到官窑文书?为啥莫家能成为官窑供应商?是因为大伯父能力强,还是因为去年,你们给某位大人办了件让那位大人称心如意的事?!”
厅内众人脸色瞬间大变,气氛一下子凝固了。秦氏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着指着莫惊春,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大人,什么办事?!”
文氏和莫念秋也慌了神,连忙呵斥:“莫惊春!休得胡言乱语!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说!”
莫惊春却不管不顾,声音更大了:“我胡说?!哥,你现在就出发,去请那位大人来说说,他为啥突然给了莫家官窑文书?!是因为欣赏莫家的瓷器,还是因为他儿子在那地方需要个陪伴的?!”
“成,我现在就去驿站找马车!”莫少谦转头就要出门。
“站住,不许出去!”秦氏啪啪地拍着桌子,恼羞成怒,脸色铁青,显然被莫惊春的话戳中了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