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了一束春天,昨夜她便规划好了回赠一束金秋。
借金桂传香,夹几片落叶作为点缀,勉强算做将一城金秋捧到他眼前。
封疆留给她辛弃疾会友的词,她便拣了一句杜甫纪念故友相逢的句子改写。以友会友,以杜甫会辛弃疾。
“正是蓟北好风景,玄月时节又逢君。”
落款是她名字里的偏旁之一“艹”。
前些年北京纽约的双城生活中彼此留下过许多便签,拆分偏旁的签名习惯来自她的临时起意,坚持下来却是因为两人均觉得这不同的三笔三画和谐相衬。看到“土”便勾画“艹”,几乎已是肌肉记忆。
珍藏曾经,续写将来,重新成为好朋友是延续滚烫爱情的一种不错的开端。
第86章正文大结局(上)。
86。正文结局(上)
落地北京不过拂晓,先行放下荆砚之后,答复司机对下一程地点的问询时,封疆有一瞬的犹豫。
报目的地的声线因此显得虚浮,多少考验人的耳力。
幸在司机听得专注,加之对他的各巢各穴烂熟于心,辨别个地名着实称不上困难。
犹豫来自些微的、不该存在于而立之年的人身上的畏缩。
封疆在持续流进轿车天窗的淡白微青的晨光,以及车厢内的极度岑寂中对自己坦白。
数年各自生活的隔阂、突兀的时机、未经商量的单方面邀约、不待感情回温便开始的大冒进……递出去的那个提议会换得什么结果,如今的他其实并无把握。
或许,数日前开口的那一刻,他递出去的不该是门卡,而应该主动问一句——她那里是否多出一方空间能够容纳他。
抵达新居,出电梯前,封疆透过轿厢内的镜面看到了自己微微透青的面色。
搭在肘间的外套与身着的薄衫长裤均为一片素黑,衬得他像是电梯明亮的光下独享阴影的一棵颀长孤树。
理性与情感在脑海中激烈地翻覆冲突。
一方在劝慰他提前降低期待,另一方又在助长推涌那些灼热的渴望至他心口、喉头。
刷指纹的那一刻喉结禁不住上下轻滚。
门锁的响动入耳的同时,指尖锁具的冰凉迅速向封疆整条手臂弥散。
但僵冷也不是没有益处,冻结温度的同时,也冻结紧张与期待。
开门后,理应浸于黢黑中的玄关意外地透出稀薄的光。
这光束第一时间给了封疆答案。
心随即落定。
之后,他先是看到了步蘅预备的那束回馈他奉上的蓬勃春天的灿烂秋天,而后是那张字字有回应的手卡,最后是躺在横厅的沙发上姿态舒展仍旧陷在睡意中的人。
顷刻间心潮起伏涌动。
是无法自控的生理反应。
为那句手书,为那抹斑斓的秋,更为重回身边的这个人。
不急于也不能立时扰人清梦,封疆用目光反复描摹再次进入自己世界的这一切,待心绪平和下来,先行收拾起满身风尘的自己。
一直到结束冲洗重回客厅,站得近了些,矗立在沙发边,一滴仍带着温热潮意的水顺着他的侧脸滑到下颌,在他抬手背拭去之前,冷不防下跌滴坠到步蘅手背上,他才不再克制,放任自己将视线一瞬不眨地搁置到步蘅面庞之上。
高强度的工作必然伴随着觉轻觉浅,这一点计划外的失误,恐怕会将人惊
醒。
因此不算意外,当封疆从步蘅手背再度看向她面庞的时候,正对上了步蘅刚刚睁开,已经极速褪去了迷蒙睡意、清明了的双眸。
天光距离大亮尚有些时候,横厅的灯也仍旧是熄着的,晨光的作用力有限,衬得俩人的轮廓都有几分朦胧。
步蘅的视线在封疆浴袍之外袒露的胸膛和唇畔停了停,最终停在他眼眸之上。
落在手背上的那滴水理应是冷了的,但有又烫又热的触感融进了她的肌肤,淌进了她的血液。
“早上好”,步蘅视线下意识晃了晃,转瞬又重回封疆胸前的大片春光。相比从前,人是瘦了些,但骨骼上附着薄肌,并不干柴,流畅的肌肉曲线没入浴袍,触手想必正温热。浅薄无非是浅薄,步蘅刻意地滚动喉咙,“可能因为刚醒,我好像有一点儿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