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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 白糖糕（第1页）

秦淮的脚步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天刚蒙蒙亮，街巷还裹着一层灰白雾气，像旧棉絮般缠在屋檐与墙角之间。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命运的深浅。身后那扇歪斜的木门早已关上，陈家小院隐入破败的巷子深处，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他知道，有人跟来了。

第三次回头时，他终于看见了大四??那个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的孩子，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手里攥着把锈刀，眼神却亮得吓人。

“你跟着我做什么？”秦淮停下脚步，声音低哑。

大四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他身侧，抬头望着哥哥：“你要去的地方，我不懂。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人该走的路。”

秦淮心头一震。

这孩子才十二岁，可眼里的东西比许多成年人都重。他曾亲眼看着大四为了一块发霉的饼和街头混混拼命，被打得满脸是血也不松手；也曾见他在寒夜里偷偷把自己的草席垫在阿顺身下，自己蜷在墙角发抖。他是这群孩子中最沉默的一个，也是最不肯倒下的一个。

“回去。”秦淮说，“照顾娘，照顾弟弟妹妹。”

“那你呢？”大四反问，“你照顾谁？”

这句话像根针，扎进秦淮心里最软的地方。他张了张嘴，却答不上来。他照顾不了任何人，甚至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可正因如此，他才必须往前走。

“听话。”他揉了揉大四的头，动作生涩，“这是命令。”

大四咬着嘴唇，终究没再动。

秦淮转身继续前行，脚步比先前更快了些。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也不能再回头。

火车站北站第七候车室门前，晨光已撕开云层，照在斑驳的砖墙上。这里原本是洋人建的铁路枢纽，如今却被军阀征用，成了物资转运的秘密中转站。门口站着两个穿黑制服的巡警，腰间别着枪，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来往行人。

秦淮掏出罗君的信，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候车室内空荡冷清，只有角落坐着个戴圆框眼镜的男人，正在看报纸。听见动静，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秦淮身上。

“信。”他说。

秦淮递上。

男人接过，只看了一眼，便将信纸投入身旁火盆。火焰腾起，瞬间吞噬了罗君的字迹。

“跟我来。”男人站起身，拎起公文包，“车十分钟后发。”

他们穿过一条隐蔽的地下通道，尽头是一节封闭式车厢。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识，唯有门边刻着一个极小的“隐”字，在昏暗灯光下几乎难以察觉。

车厢内布置简朴，却干净整洁。木地板擦得发亮，壁灯柔和，桌上摆着热水壶和茶杯。男人让秦淮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

“欢迎加入隐账司。”他说，“你的职位是三级记账员，负责战时粮食、药品、布匹的流向登记与异常核查。工作内容保密等级为甲等，泄密者，死。”

秦淮心跳加快。

这不是普通的账房活。这是一张通往权力暗流的通行证。

“月薪八块小洋，按月汇至你家中地址。若表现优异，半年后可升二级，薪资翻倍。另，每逢重大任务完成，另有分红。”男人顿了顿，“但有一条铁律：不得追问物资最终去向，不得私自接触运输人员，不得记录任何超出职责范围的信息。”

秦淮点头。

他知道，这意味着他将成为一台没有眼睛、没有嘴巴的机器，只为数字服务。

“签字。”男人递来一支钢笔和一张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