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意不知道周身暗流涌动,回到戏厅时,今日的练习已近尾声。
她遣散家班他人,随即铁青张脸,监督着祈生受罚。
“你还不回去?”注意到身边辞缘,卿如意放缓神色问道。
落日熔金,玉宇飞霞,衬得他眉眼如画。
卿如意不自觉放慢了呼吸。
辞缘垂眸看她:“我可以替你,你先回去用膳。”
卿如意下意识拒绝:“这怎么行呢?”
“卿相应当在等你。”
这番话无懈可击,她悻悻垂首,少年声音婉转:“帮师父分忧,是弟子分内之事,也是我愿意做的事。”
卿如意抿唇,飞快瞟了他一眼,而他始终凝视着自己,一双凤眼弯着柔顺的弧度,她越发感到不好意思。
祈生目睹一切,心中是啧啧称奇,这怎么看都像是辞缘师兄先勾引的师父,看看那技艺,炉火纯青。
卿如意走了以后,辞缘顿敛一身温柔,看向他的眼神冰冷尖锐。
祈生暗道不妙。
“你都知道了?”
夏风带着点冷意。
祈生装傻充愣:“知道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
辞缘拿着戒尺,不急不慢走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需要我教你吗?”
祈生立马抖若筛糠:“辞缘师兄,我保证把一切都烂在肚子里,不会告诉师傅的。”
那一双凤眼直将他上下打量:“还有,离她远点,明白吗?”
祈生只差把头点破,看上去柔弱无害的,怎么内里这般阴鸷卑鄙。
不好惹的主。
另一边,卿如意闷声吃饭,室内只剩下父女俩碗筷碰撞的声音。
她和卿德甫自从大吵一架后,一直冷战到现在。
阿爹确实没有再拿婚事压她,也没有再寻辞缘的麻烦。
她吃完了,将碗筷搁置,卿德甫蓦然出声:“为父不会再管你的婚事了。”
卿如意怀疑自己听错了,呆呆看着老父亲。
卿德甫闷声继续道:“游小世子也同我说了,婚事什么的,都应你做主,你不愿和他成亲,我们不该强迫你。”
好半天,他才支支吾吾道:“是为父那日对不起你。”
大概是骄傲了一辈子,说这话的时候他脸都紫红一片。
卿如意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着手,就像面临一团乱毛线,缠了自己满手满脚。
卿德甫喟叹一声:“只是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记住世家风范,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应当秉记于心。”
他沉沉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再说了,以色侍人,再好看再漂亮有什么用,终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这么好的家世,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呢。”
卿如意刚略有感动的心登时平静了,她耷拉着嘴角。
“阿爹,怎么又扯到伶人身上去了。”
卿德甫哼道:“提点几句也不让了吗?大实话你又不爱听了。”
卿如意懒得听他啰嗦,随便敷衍几句便要走。
“少跟他来往,师徒就是师徒,小心把你自个儿栽进去,这女儿家家最忌讳动真情……”
卿如意身形一顿,接下来说的话都听不见了,她只觉自己轻飘飘的,只要有风便能将她吹走。
栽进去?动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