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缘一双眼涌动纷纭情绪,卿如意动了动发涩的唇:“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辞缘默然。
他今日一袭宽松的白纱道袍,现立于眼前,有如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莲。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龌龊。
这可是她的徒弟,她亲手呵护的小树苗,这么个光风霁月,不可亵玩的小白花。
辞缘等了她许久,都没等到下文,语气里的失落几乎决堤:“那为何师父对弟子冷淡如此。”
卿如意脸跟烧起来一样,这叫她如何回答!为师对你可能心思不纯,这是可以宣之于口的吗?
这时家班里的其他子弟也稀稀拉拉到场,她低低道:“我真没有刻意冷落你。”
卿如意目光闪躲,欲盖弥彰的心虚。
辞缘如何也不肯信她所言,但人已然多了起来。
他只好压下八方情绪,软下声:“师父,今日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弟子在,还请师父放心。”
卿如意深呼吸一口气,看向他:“一整天哎,你能胜任吗?会不会太累?”
话一说完,她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说得什么话,好像她很关心他一样,这怎么行?
辞缘凤眼翘出浅浅弧度:“师父往日也是这么过来的,弟子效仿都来不及。”
他笑起来特别好看,卿如意坐不住了,不对,她肯定只是喜欢他的皮相而已,她这么一棵铁树,这么一根木头,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喜欢谁。
卿如意说服自己,只是因为他好看罢了,她要验证这个猜想,她不能走。
“不行,我在旁边看着。”
来了的弟子一一上前,向她问好,辞缘不得不妥协。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卿如意都坐在藤椅里,悄悄打量他。
今日没有太阳,乌泱泱的天,反而衬得他皮肤更为白皙。
偶有暖风吹过,他如瀑青丝便随之晃动,黑中缀着一根白,在风中纠缠不休。
原是一根白色发带,她心中莫名咯噔一下。
长发半扎,愈显温婉,看得她移不开眼。
每当辞缘略有所感,不经意回眸看过来时,卿如意便赶紧低头,手上捣鼓着摘下的柳条,芦苇叶,忙得不亦乐乎。
待他视线飘走,她又抬眼,定定追随他的步伐,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辞缘正站在祈生面前,戒尺轻轻打了一下祈生手臂,她能清晰看见,辞缘微微拧眉,素来温驯的面庞挂上一丝恼。
可就算他没有含着甜甜的笑,哪怕是面带愠色,她瞧着也是心脏砰砰直跳。
卿如意恨铁不成钢地拧了自己一把,只是他长得漂亮而已,仅此而已。
心中默念着别看了,但眼睛就是不听使唤,非要黏到他身上去,她心有不甘,觉得自己不可能铁树开花,又觉得奇妙难言,愈发想探究这份少女悸动。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编好一只草蚱蜢。
卿如意又拿起新的芦苇叶,全凭着现代手感,目光一错不错追着他,手在底下胡乱编着,两不误。
有点扎手,芦苇叶还有点毛毛躁躁,不安分地在她手中打结。
这根只能作废,她垂首,心乱如麻地丢下这根芦苇叶,眼前倏然出现月色衣摆。
她屏住呼吸,动作停滞,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捡起那根乱糟糟的芦苇叶,她只觉自己一颗心也被他捡起来,攥于掌心反复观看了。
“师父在做什么?”
卿如意局促地瑟缩指尖,随即红着脸将草蚱蜢递出去:“我在做草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青白指尖同她相触。
“原来是只草蚱蜢。师父手艺好巧,可还会做些什么?”
得了夸的卿如意越发羞赧,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敏感得脸红到脖子根:“还会做蜻蜓,小鱼。”
辞缘看着她整个人就像个熟透了的番茄,微微蹙眉:“师父,你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