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接过图纸,扫了一眼,略微困惑:“这唱戏还需要布景?”
卿如意打消她话里的质疑:“唱戏本就不应局限于歌喉,寓情于景,歌舞一体,唱演兼具,不比这单一的唱好?”
老鸨不置可否,卿如意掏出一个重重钱袋子:“不仅仅是假山花木,我还需要单独建造六角凉亭,包括你这地面,都换做反光材质的,配上硝石制雾,一个月时间足够了。”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老鸨掂量这钱袋子,到底还是应下了。
出了红香楼,空气清晰许多,但隐约残存一丝难闻的酒气。
卿如意垂眼看着胸前,这到底是什么劣质酒,味道如此之冲,她闻着只觉太阳穴刺疼。
但她也没多想,急着赶往织绣坊,人群密匝匝,她逆着人流而过,却总觉得身后有一阵同样快速的脚步声。
她走它就走,她停它就停。
待她回头四下看去,无非是些小摊小贩,扛着扁担赶集,反倒是她多疑。
卿如意蹙眉,继续向前走,但一颗心就是忍不住七上八下,背后发凉,浑身汗毛倒竖。
不对劲,要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她忍不住飞奔,身后立刻响起乱如雨点的闷重步伐。
风迎面刮来,一股脑往她鼻腔里钻,混着那股恶心的酒味,刺得她泛出生理性泪水。
离织绣坊还有一小段路,只要拐个弯就到了,可是,为什么感觉呼吸越来越沉重?
肺部就像灌了水,鼓鼓胀胀,眼前场景都在晃悠。
卿如意还想再跑几步,可是腿脚已经不听使唤,眼前忽然一黑,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迷楞中似乎听到一声熟悉的喊:“卿妹妹!”
*
青瓦飞檐,从外看不过是一间普通的禅房,内里却别有洞天。
香烟缭绕,千万盏琉璃灯长明不灭,而青黑地砖上,正跪着一男人,脸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刀疤,神情急切。
“殿下,您万不可去啊,那王宴可是花了大价钱!卜算阁素来拿钱办事啊,您这是打破规矩!”
刀疤脸拽住少年衣角,几近哀求:“且致远也说得对,这卿相之女,留不得啊,对殿下而言,无一不是最大祸害!”
这番话无疑是激怒了少年,他一双凤眸如两点寒星,杀气凛冽,几近失控:“她是你能动的吗?我没杀你就不错了,现在还敢阻拦?”
辞缘握紧云纹佩剑,手都在抖,他不敢想,为什么自己才接手卜算阁,卿如意便要死于卜算阁之手。
暗卫们还欲阻拦,岂料剑光如虹,扫出一道道血红弧度,腥气盈沛。
而他眸光冷冽,面上都是血迹,浑身煞气:“我看今天谁敢拦我。”
*
卿如意眨着眼皮,费力睁开双眼,浑身都使不上劲。
转动眼珠,四周飘荡各色帷幔,桃红柳绿,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场地。
而她竟然躺在床上,手脚都被牢牢捆住,连头发都披散开来。
她费力坐起身,身旁响起惊喜的嗓音:“你终于醒了!”
她扭头一看,好巧不巧,是游逢安。
卿如意不解:“游小世子?你怎么也在这儿?”
游逢安也被绑的严严实实,看上去也算不得多体面。
“我本是听闻方神医有了下落,特来搜寻,竟看见你被人跟踪,本想着救你,”游逢安面色染红,自知窘迫,“结果左支右绌,技不如人。”
卿如意心下一沉,不安几近将她吞没。
他们现在都被绑架了,还在这种风月场所,孤男寡女,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要发生什么。
本还欲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卿如意赶紧躺下,阖眼装晕。
雕花木门吱呀呀打开,她眼睫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