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月先将托盘里的药物交给了老掌柜,又将陆行则的分身从依靠的地方牵去掌柜那,随后垂眸轻轻对少年说:“要先让掌柜给你看看。”
见少年还要动,云霜月就对他说了句:“听话。”
不动了。
“哟,这么听小姐你的话呢。”老掌柜在云霜月后面探出个头,调侃了一下少年的样子。随后从她背后走到少年的身边,打开装有魔兽血的瓷瓶倒在他手腕上。
“掌柜莫要说笑。”云霜月笑着摇头,见少年那有掌柜在照顾着,于是放心转头将托盘里的伤药瓶拿在手中。
火曼儿这时正好到了云霜月身边,撩起袖子给她展示手上的伤口。其实只有细细的几道,远没有陆行则的那个严重。
但云霜月也没说什么,将手中的药瓶打开,拿起木夹子夹起棉球沾了沾灵药,帮火曼儿涂上。
“霜月姐,刚刚我御剑去追一个小孩,看气质特别像你,还以为是你的分身呢。”火曼儿凑过来盯着云霜月:“结果白高兴一场。”
“对啊,姐为什么你的分身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左邢也上来瞅着云霜月给火曼儿上药。
云霜月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云氏古籍上并未写明“照影”出现的具体方式。
“那……”
就在他们讨论之际,云霜月忽然感受到了一阵视线。
她微微抬头,一下就将视线放到了陆行则身上。
坐在较远位置的少年没说话,束着的马尾也有些蔫耷耷地垂下来。他手中捏着云霜月给的药瓶,却不管手臂上的伤口,桌上只有另一瓶止痛的灵药被打开了。
见云霜月看过来了也不出声,只是将手上的手臂往前挪了挪,明晃晃地想引起她注意。
“……”云霜月将目光收回,不去看陆行则。
她垂眸专心将火曼儿手腕上细小的伤口用灵药抹好。
随后抬头询问一旁的左邢:“左公子可有受伤?我一同帮你上好药。”
“啊?”左邢呆了一下,随后抬起手来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将手背上一道被竹叶划开的口子给云霜月看:“姐,你看这算不算。”
没等云霜月说什么,旁边的火曼儿就发出一阵嘲笑:“左邢你搞没搞错,这也算是伤口?”
云霜月替他那个小小的划伤也抹了抹灵药,动作精细,全然没有因为伤口太小而敷衍。
“火曼儿你好意思说我?显得自己手臂上那几道伤口有多大似的。”左邢反驳嘲笑他的少女。
“哈?总比你的好吧,你……”
二人开始新一轮斗嘴。
在这个功夫,云霜月才起身朝陆行则走去。行走时带动身上洁白的轻纱,像踩着飘渺的雾气一样来到了少年身前。
陆行则抬头仰视女人,有些茫然地描摹她的五官。依旧是那温和的神色,一副对所有人都好的样子。
也不止是对人,不管是前世里院落飞来的鸟雀,还是土地里栽种的一草一木,云霜月好像从未亏待过什么,就像现在来为他上药一样。
烛火的光披在女人的身上,像是为她镀上一层近似于神明的暖光。
他的心又变得奇怪了,好像顷刻间缩成很小很小的一团,挤压在一起,让陆行则变成了前世在云霜月膝头蹦跶的小鸟。
只是他这次没有艳丽的羽毛,被一群小鸟挤到了最后。排在他前面的那些鸟雀是新飞过来的,漂亮还有能给人新鲜感,主人似乎也很喜欢,将桌上的糕点也喂给了它们。
但主人的喜欢并不会影响她的仁善,她还会记得要投喂每一只小鸟,包括那只队伍最后的,灰扑扑的陆行则。
陆行则没有目的,只是依靠本能将手中一直捏着的药瓶递给女人,然后就愣愣地盯着云霜月嘴角的红痣。
女人纤长而洁白的手指打开药瓶,先是看了眼陆行则,然后垂下眼皮轻叹一口气。
“就这么想我给你抹药?”她轻柔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笑意。
陆行则耳朵有些麻,听到这句话他霎时抬眼。灵药的苦涩混着云霜月身上独有的香味萦绕在他的周身,好像又回到了前世窝在她腿边睡着的时候。
啊……
云霜月是为了给他抹药,才给所有人先抹的。
而陆行则的意图,她从刚出药房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不对,是进药房之前,在她塞给左邢止痛的灵药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