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子弟读书向学,乃是家门应有之务,姑娘说宝二爷和环三爷,入监读书定要用功。
不要坠了老爷和三爷的名头,将来出人头地,光大门楣,为贾家再添举业荣耀。”
贾政听了抚须微笑,说道:“大丫头这心思极好,还是她真正识得大体。”
贾母听了心中无奈,琮哥儿读书名声太大,处处让人另眼相看,大丫头人在深宫,也是不能免俗。
这话头要是招惹出儿子念头,我的宝玉怕又要吃苦头……
贾母连忙说话转圜,笑道:“大房出了个进士,大丫头也羡慕,想着二房也能如此,只是这事不容易。
不过让自己兄弟好好读书,这心思是没错的,宝玉可记住姐姐的话,入监好好读书,大丫头回家也好欢喜。”
……
宝玉原本见抱琴楚楚动人,秀雅美丽,见之欣喜。
没想她开口没说几句,便开始侃侃而谈,说那举业禄蠹之事,目有神光,心生向往,宝玉心中如遭重击。
自己这辈子怕再也绕不开贾琮,怎么不管何时何地,旁人总要提起他,津津乐道,压制调教自己。
抱琴姐姐这等出色人物,原本以为到了年中,家中再添钟灵毓秀,何等欢欣之事。
没想到她金玉其外,内里和小红一般堕落,当真叫人悲叹,这世间当真愈发无趣,竟已容不得半点清白。
抱琴说道:“姑娘担当凤藻宫女史之位,在宫中积了些人脉,她托人从上书房借阅历年典籍。
将雍州近五年院试乡试中屏八股,挑选通达晓畅佳作,誊录成一式两份册子,其实还有三爷当年登科文章。
送给宝二爷和环三爷做入监贺礼,讨个彩头,期盼两位爷能早日进学。”
贾政接过两本册子,笑道:“大丫头当真心思细密,这两本册子,可比什么年礼都贵重。
我也盼着她早日回家,帮着督促弟弟们读书,我也好少操些心。”
宝玉听了父亲这等话语,心中当真郁闷欲死,下意识冒出念头,要是真堕落如此,我宁可大姐姐不回家了……
……
抱琴见宝玉在堂,却不见贾环的影子,心中有些奇怪,但她出身贾府,多少知道些底细,自然不会问究竟。
她又从礼箱里取出一条腰带,俏脸忍不住生出一丝红晕,问道:“不知三爷今日在府吗?”
此时,堂外丫鬟掀开门帘,贾琮和迎春各自进了堂中,方才贾琮过来之时,刚巧遇到迎春过来。
贾琮笑道:“抱琴姐姐许久没见,倒是我来的迟了。”
抱琴见贾琮欣然入堂,脸上笑容温和,长身玉立,风姿绰绰,似乎更胜往昔。
她在宫中沉淀熏陶十年,行事言语已成气象,今日代元春回府致年礼,举止言辞更显端雅守礼。
只是见到贾琮到来,多少变得有些不同,眼神辉映着清亮柔和,透着怡人的明丽欣喜。
她微笑对贾琮福礼,说道:“三爷许久不见,前程得意,风采更胜从前。”
贾琮笑道:“大姐姐在宫中一向可好?”
抱琴回道:“姑娘在宫中一切安好,年前三爷金榜题名,官封翰林,宫中多有传颂。
姑娘也因三爷荣盛,在宫中多了体面,皇后娘娘已发话,等满十年之期,礼送姑娘出宫返家。”
王夫人听了出宫返家四个字,心头如遭重击,自己女儿入宫十年,原本想着她能攀附龙恩。
贾家二房也能因此翻身起势,这是王夫人心中最大的指望。
光靠宝玉得老太太宠爱,终究治标不治本,不过给二房多些体面罢了。
年前原本想趁宫中屏选,孤注一掷,最后一搏,终究还是无望,还白烧进去万两银子。
十年期盼,一场春梦,二房难道从此没有翻身之日,王夫人想到这些,壮志未酬,满怀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