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接过,正要领命而去,却见青霜匆忙步入,抱拳道:
“禀世子,沈太医,他今日向陛下请旨,去职回乡丁忧。”
晏时锦眉心一皱,诧异道:
“丁忧?”
“他父母早逝,丁什么忧?”
青霜道:
“听说,是将他抚育长大的叔父去世,因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愿以亲父之礼守孝,回乡丁忧。”
他小心觑了一眼自家大人微黯的面色,说道:
“属下已经查过了,沈太医在祖籍冀州的确还有位堂叔,最近因病去世。”
晏时锦蹙眉:
“堂叔?回去守孝?”
“陛下准了么?”
青霜道:
“我朝素来以‘孝’治天下,沈太医愿去职为养父守孝,陛下没有不准的理由。”
晏时锦坐直了身子,向后靠了靠,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为了一个远亲,放弃蒸蒸日上的官途?他的这番孝心,是要感天动地?”
原本,父母兄弟或祖父母死后,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任官者并须去官,但因离职后朝廷会立时补缺,再想官复原职几乎不可能,故而大缙的律法也有约,除了父母丧外可不必去官。
沈绎此举不合情理,分明有异。
还是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如今,两件事反常,晏时锦不得不怀疑,沈绎在谋划什么。
他吩咐紫电道:
“你亲自送佛经去灵岩寺,这段时日留在寺中,加强寺内防卫。”
紫电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盯着佛经的沉厉神色,顿时明了,抱拳应声而去。
晏时锦按了按额角,又向青霜道:
“你跟紧沈绎,他要回冀州,你便与他一同回去,直到亲眼见他披麻戴孝为止!”
得永安帝允准的当日,沈绎就换下了太医署的官服,将自己手中关于孙贵妃胎象的脉案跟人交接之后,与各位同僚拜别。至黄昏时分,他出宫行至城西的一间车坊内。
听说他要雇一辆马车去往路途遥远的冀州,算是一笔大买卖,掌柜的热情迎了他进去。
步入内室,早已有一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在等着他,见他进来,行礼道:
“主子。”
正是一直以来暗中跟着他待在京城的侍从桑仁。沈绎将手中的包裹放下,随即换上他早已准备好的脚夫衣裳,问道:
“都准备妥当了么?”
桑仁亦换上了他脱下的外裳,道:
“按主子吩咐,已布置妥当。”
正是因为桑仁与自己的身量和面部轮廓有几分相似,沈绎才想出这个金蝉脱壳的法子出宫。
沈绎心中十分清楚,若只是他一人骤然去官离开京城,不会有人在意,但同时又加上纪云瑟葬身火海就不一定了,晏时锦不是一个能轻易糊弄的人,必须真的有一个人替他回冀州奔丧,留在那儿披麻戴孝。
他仔细看了看桑仁,确定他已准备好的妆容与自己有九成相像,只要不凑近了仔细看,大体上看不出差距,才放下心,粘上桑仁给他准备好的络腮胡,戴好头巾。
桑仁看他一直忙碌,忍了许久,终于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主子分明已经查出了真相,为何突然去官出宫?”
“难道就这样任凶手逍遥法外?连院正大人的仇也不报了么?”
沈绎顿住手,默了默,道:
“时机还未到,需再等一等,有个重要人证,我必须亲自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