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海烟原本打算将蛇带上来,转念想到沈清逐小脸苍白的模样,还是决定做个人。
桃源镇是个有山有水的地方,除却流经柳家庄那条河外,桃源村后山山顶还有一处极小的泉水,雨季时会形成一股极小的瀑布,清澈的流水顺山间蜿蜒而下,变成一条滋养山野生灵的小溪。
殷海烟在溪流边上生了个火堆,搭起一个简易的烧烤架,驱散潜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野兽们。但是烤兔子的味道实在太香了,吸引了不少小东西躲在暗处流口水。
沈清逐时不时往火里丢几根干柴以保证火势,火势太旺盛时,他无事可做,目光总会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脸上。
在跳跃浮动的光影中,她白日里慵懒的眉眼显得格外认真。
沈清逐看见她随手拿起一条还没刮过鳞的鱼,往不远的两束炯炯绿光处一扔,不一会儿就听见“喵呜”一声,地上枯枝簌簌响动,两束绿光也消失在黑暗中。
烤鱼,烤兔子。
殷海烟在小溪里徒手捞鱼就像进自己家一样自在无拘,目睹一切的沈清逐,觉着她好像是无所不能一样,心中生发了一些微妙的羡慕之意。
“火太小。”她低着头,轻声说。
沈清逐猛地回神过来,抓起干柴一添就是好几把。
“太大了。”她说。
沈清逐脸色一热,上手就要抽出几根,被她斜伸过来的一只手拦住。
沈清逐:“?”
殷海烟歪头对他笑着,原本清澈的音色因为身心放松而显出几分沉雅:“都快烧尽了,就这样吧。”
沈清逐看了眼尾端即将被熏黑的柴火,听话地把手收回,放在两膝上。
殷海烟从腰间小布袋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
“你以前经常做这些事吗?”沈清逐忍不住问,她竟然还带来了油和盐。
殷海烟一边手法娴熟地翻转焦香的兔肉,一边闲聊:“小时候我娘经常带我玩,她走了之后,就没再做过,直到来了这里。”
没想到提到了人家的伤心事,沈清逐有些愧疚:“抱歉。”
殷海烟无所谓道:“又来了,道什么歉啊,我娘回了她心心念念的故乡,是好事,我也替她高兴,而且,”她顿了一下,目光挑起来瞧向他,笑盈盈道,“以后我们还要一起生活很长时间呢,老是把抱歉的话挂在嘴边多生分啊,克制一下哈。”
沈清逐抿着嘴角点了点头,似乎有了她这句话,两人这个认识不到两天的陌生人之间真的亲近了许多。过了一会儿,他问:“阿烟姑娘,你为什么来到人间来?”
殷海烟随口瞎编:“啊,和你一样,在潭山不慎踩了迷障。”
沈清逐叹了一口气,心中顿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惆怅,“潭山向来是上界一片安宁之所,不知是什么人居心叵测布下这种害人的阵法。”
“居心叵测”的殷海烟本人笑了笑,附和道:“是啊是啊,真是缺大德了。”
沈清逐:“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殷海烟:“能待多久待多久。”
沈清逐:“不想回去?”
殷海烟:“回不回去,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沈清逐默然片刻,黯然道:“也对,上面没有人来接,我们回不去。阿烟姑娘,你放心,若接我的人比你的人先到,我会一并带你离开。”
殷海烟只笑着没有接话,沈清逐又顿觉自己太独断,便补充一句:“到那时,你愿意随我还是留在这里,都凭你的意思。”
殷海烟粲然一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