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端上桌,菜香虚虚地在屋里飘。我杵在桌边,手脚冰凉,像个等待判决的囚徒。怎么才能撬开他那扇冻上的心门?不知道。
婶婶的脚步声像东西砸在水泥地上。
她张嘴就问相亲的事。
我眼皮一跳,像被火燎了,赶紧把她往外搡。
“明天再和您细说!”声音干得像劈柴。小川就在屋里,这些话,一个字都不能漏进去。
坐回桌边,筷子还没捏稳,小川的声音就冷冰冰砸过来的:“结婚,也是小事对吗?”
我手一抖,筷子掉地上,清脆的响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
他……怎么知道的?
我明明像防贼一样躲着他打电话!
脑子嗡的一声,像挨了一闷棍。
懂了。
舅妈那些催命的电话,像钩子,把他心里那点不敢见光的东西全钩出来了,逼得他捅破那层窗纸。
怪不得……
怎么解释?
解释我为什么要瞒着他,像处理一件见不得人的旧货一样答应舅妈去相亲?
可转念一想,我是他“姐”!
我的事,又凭什么跟他交代?
可是……心里那点龌龊自己清楚:要不是小川那场荒唐的表白,我可能真就闭着眼跳进那口陌生男人的井里了。
他彻底冷了。
他不肯跟我挤一张床,甚至睡一间房。
我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特意做他爱吃的菜,假装随意提起他小时候的糗事,甚至当着他的面吞安眠药,想他夜晚不要太老实——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终于盼来他和同学在手机里的笑语,被我一句蠢话生生掐断踏碎。
从此,他连眼皮都懒得为我掀,话也省成了单字。
心,像被那辆没灯光的自行车轮子碾过,咯吱作响。
我像条惊弓之犬,竖着耳朵听他的动静。怕。怕那片死寂底下,那颗“死”的心又爆发。
他总往后山跑,天擦黑才带着一身野外气回来。
我知道,他就在老地方,像小时候那样,把自己种在坡上,像个沉默的蘑菇。
可我不能去。
那几步路,像隔着滚烫的刀山,每一步都踩在心尖上。
怕他更嫌我。
窗外的蝉叫得撕心裂肺,吵得人心烦。
舅妈塞的那个男人,我去看了一眼,像完成一件任务。
更多时候,小川前脚出门,我后脚就拎个篮子去溪边,手指在泥里乱刨,挖些半死不活的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