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马大姐笑得见牙不见眼,“林干事,啥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
“快了快了,到时候第一个请您。”林颂笑着应承,眼角余光扫过周围更多驻足或放慢脚步的工人,确保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很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林颂“好事将近”了。
这样一来,房子的事便能顺水推舟了。
林颂问韩相:“户口本带了吗?”
“嗯。”韩相递给她。
一张本薄薄的、纸张粗糙发黄的户口簿,上面清晰地印着“小河村生产大队”的印章。林颂拿着这份户口本,连同自己那份盖着京市某街道红章的户口页,去找房管科李科长。
李科长的办公室在厂办一楼最里面。
林颂敲门进来,李科长正对着桌上几张申请表皱眉。手里夹着的大前门香烟快烧到过滤嘴了,他也浑然不觉。
林颂脸上挂着微笑走进去:“李科长。”
“哦,小林啊。”李科长抬头,看到林颂身后的韩相,愣了下,“这位是?”
“我对象,韩相。”林颂往前走了半步,“我们是为房子的事儿来的。”
李科长掐灭烟,搓了搓手指,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小林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他指了指桌上那堆申请表:“你也看见了,就这么几套带院子的平房,多少老职工、拖家带口的排着队伸着脖子等着呢!你这情况,按厂里住房分配条例,单身职工或者刚结婚没孩子的双职工,原则上只能分配单身宿舍或一居室!你这对象是农村户口吧……”
林颂脸上的笑容不变:“您看,我们这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吗?这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了。韩相父母年纪都大了,下面还有个弟弟正在念书。我们结了婚,肯定是要把两位老人接过来一起住的,将来要是再添个孩子……”
李科长听着,眉头皱得更紧了,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规矩就是规矩……
这时,韩相开口了。“李科长,”他微微欠身,“不瞒您说,林同志这么着急,责任在我。我父亲修水库时摔断了腿,现在躺在炕上动弹不得,全靠我母亲伺候。林同志心底柔软,知道这事后,想尽快把我父母接来,方便照顾。村里条件您也知道,卫生所离得远,赤脚医生水平也有限。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又是在腿上,就怕……耽误了治疗,落下更重的残疾……”
他适时地停住,垂下眼睑。
李科长脸上有了一丝松动,他深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
“唉……”他长长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情况……也确实特殊。”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拿起桌上的笔,在一份文件上刷刷签下名字,“行吧!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李科长交代林颂:“小林,你拿着这个,去找小刘办手续拿钥匙吧!不过话可说前头,这房子是照顾你们家庭困难批的,以后可要好好工作,孝敬老人!”
“谢谢李科长!太感谢您了!”林颂连声道谢。
韩相也跟着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李科长体谅!我一定好好照顾家里,好好工作,不给厂里添麻烦!”
走出房管科,傍晚的山风带着凉意吹来。
“刚才……你说你爸腿摔断了?”林颂挑眉,听着倒像是真的。
韩相目视前方,解释说:“没撒谎。我爸的腿确实断了。”在林颂惊讶的目光中,他补充道:“不过是十几年前修水库时砸断的,旧伤。最近下雨多,老毛病犯了,疼得下不了炕,跟断了差不多。不算骗人。”
林颂对韩相越发满意了,姜玉英重生的选择影响不了她,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走吧,我请你吃饭。”
韩相落后半步跟着她,目光落在她身上:“你真的同意我父母搬来住?”
“放心,我们一间,你父母一间,你弟弟一间,够的。”
韩相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嗯。”
到了食堂,林颂要了两份红烧肉炖土豆,一份清炒白菜,四个白面馒头。饭菜端上来,油汪汪的红烧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林颂让韩相不要客气:“食堂大师傅的红烧肉可是一绝。”
韩相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他的吃相很斯文,速度却不慢。
林颂把自己不爱吃的肥肉挑出来放到碗边:“我不爱吃肥的。”
韩相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她,夹起那些肥肉,放到了自己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