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袋红烧牛肉面五元,一包乌江榨菜两元,馒头一元,总计八元。支付宝我扫您,微信扫这边。”
“那个……纸钱可以吗?”
“啊?”
晚上11:30,被收银员小姐姐科普了半天“支付码”“移动支付”的白熙心累地提着塑料袋上楼。
回到出租屋时洗衣机已经停止,他把洗得湿漉漉的床单被褥掏出来用力拧了拧,塞回洗衣机里启动烘干模式。
【定时:30分钟】
“咣当!咣当!!”
老旧的机器剧烈摇晃着,发出不堪重负的抗议。
白熙皱着眉拍了两下,机身才不情不愿地安静了些。
接着他提起水壶去卫生间接满水,等水开的间隙拿出馒头配上榨菜垫了垫肚子。
一分饱。
原本一块钱四个的馒头在这里只能买到一个,五毛钱一包的榨菜也翻了四倍。
这是真的要把一块钱掰成几份花了……白熙盘核桃似的盘着找零的四块钢镚,想了想,把自己这仅剩的财产放回了窗台上那盆花盆底下。
抬头,眼中蓦地一亮。
他的住处在五楼,站在窗边时目光可以越过贫穷的旧城区、看到远处A市主城区里水泥森林般的楼群和上面璀璨明亮的灯火。
无数个窗口透出的颜色各异的光芒汇聚成一片像是在流动的近乎虚幻的光海,耀眼,冰冷,遥不可及。
那是他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世界。
“咕嘟咕嘟……”
水开了。
白熙转身拎起水壶坐到床边,撕开包装把面饼和调料包放进洗干净的搪瓷缸里。
滚烫的热水浇在面饼上,带着廉价香精味的辛辣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白熙又拆了两根鳕鱼肠放进去,抬手把盖子放上,然后盯着从缝隙里氤氲出的热气发呆。
复活、十年后、欠债、直播、代练……
他一个都不愿意想,只想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能让他吃饱的夜宵上,可偏偏又心乱如麻,手指无意识颤抖,想干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屋子里只剩下烘干机规律但吵人的“咣当”声。
太安静了。
白熙鬼使神差地拿起桌上那台屏幕碎角的旧手机:“你好,你还在吗?”
手机屏幕亮起,熟悉的圆圈转了一下,语音助手那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响起:“白熙你好,我在。”
明知对着个机器说话傻得要命,但他实在是太孤单了。
上辈子从战队解散到因病去世的半年间他一直在重复“接单打单睡觉吃饭”的生活,一个人住在地下室。
挣钱时陪伴他的也只有网吧里缭绕不散的劣质烟草味,和隔壁座动不动就拍桌骂娘砸键盘的暴躁老哥。
“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
“……刚才在楼下碰见只小猫,橘色的,瘦得皮包骨,饿得直叫唤。”
语音助手没有回答。
面可以吃了,白熙掀开盖子夹了一筷头填进嘴里,含糊不清地继续说:“可好看了,墨绿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瞅着我……但我哪养得起啊?我自己都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