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湛坐在书案后,指尖按着一卷刚送至的暗卫密报,眉间微蹙。
“殿下。”门外传来贴身侍卫李戎低沉平稳的声音,“属下有要事禀报。”
“进。”
李戎推门而入,步履无声:“殿下,接应青禾的人传来消息。”
萧云湛接过字条展开,目光掠过纸上简短的汇报:青禾明日辰时抵京。
“知道了。”他略一颔首,“吩咐下去,沿途谨慎,不得有误。”
“是。”李戎应声,侧身退开半步,露出身后一名手捧布料的侍卫。
那侍卫上前几步,将几匹绸缎轻轻置于案几之上,恭声道:“殿下,这是裴娘子命属下带回的衣料。
裴娘子说这些料子她瞧着极衬殿下,便多选了几匹,断没有将王爷衣料带回自家府上的道理。”
萧云湛的目光落向其中那匹月白软绸。
白日里在锦绣庄的情形倏然浮现——裴知微将这料子轻搭在他肩上,细滑的绸缎掠过衣襟,沁着几分微凉。
他静默片刻,忽然抬眼:“就只有这些?”
侍卫一怔,下意识应道:“是,裴娘子只交代送回衣料,并未有其他物品。”
萧云湛眉梢微动,眼底似有一丝极淡的情绪掠过,快得难以捕捉。
他凝目在那几匹衣料上停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便拿去裁制几套常服。”
“是。”侍卫心下微诧,王爷的衣裳向来是宫里置办,陛下疼他,吃穿用度流水似的送,库房里的衣裳多的来不及穿。
况且王爷向来不怎么在意这些,今日却特意要将裴娘子挑的料子做的常服?
但他不敢多问,连忙应下,捧着布料就要退下。
“等等。”萧云湛忽然叫住他,语气添了几分郑重,“你再跑一趟裴府,通报裴少卿,明日巳时,让他带着裴娘子去醉仙楼,一起问话青禾。”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侍卫躬身退去,书房里又恢复了宁静。
萧云湛重新拿起卷宗,指尖在“江南漕吏”四个字上轻轻点着,眸底的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第二日巳时,东大街的人潮已热闹起来,醉仙楼“听松阁”雅间里,窗扇半开着,风裹着楼下的叫卖声飘进来,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殿下。”裴凛拱手行礼,裴知微也跟着敛衽躬身。
“坐。”萧云湛抬手示意两人落座,随手将桌上的卷宗推过去,“你们看看,昨日暗卫查到了留假脚印的人。”
裴凛接过卷宗,裴知微凑过去一起看。
纸上字迹工整,写得明明白白:“罗升,润州人,隶江南漕运司,任漕吏。
近三年因漕运调度常进京,每次随漕船而来,停留三五日便走。
此次随漕船卯时不到抵京,辰时末才离船入城。”
裴凛眉头微蹙,指尖在“漕吏”二字上顿了顿。
“正是。”萧云湛端起温好的黄酒,浅抿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