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津婷跟着桑帛往快活街走时,段熠正坐在橡胶林茶室的竹椅上,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沙勐早上刚送来的,拉旺托人传的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缅语写着:“阿坤要派人来收账,还让拿后院的茶罐,怕是冲之前放的东西来的。”
“这老狐狸倒还算机灵。”段熠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炭火盆里,“沙勐,你去快活街附近盯着,重点看徐津婷拿完茶罐后,阿坤会不会联系穿迷彩服的人——我们要的不是‘茶罐’,是阿坤和高旭英勾连的实锤。”
沙勐靠在门框上,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吊儿郎当的劲少了点:“知道了。要是阿坤真把茶罐交给高旭英的人,我要不要留个记号?比如在他们的车上划道痕,方便后续盯梢。”
“不用。”段熠目光落在炭火盆里跳动的火苗上,“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关系’,不是‘追踪’。你只需要记清来接茶罐的人的样貌、穿什么衣服,有没有带高旭英军队的徽章——这些才是能戳穿他们的证据。徐津婷那边,别让她出事,她还不知道茶罐里是高旭英藏的测绘仪,要是被阿坤发现她不对劲,先保人,再想办法拿证据。”
沙勐应了声,转身往茶室门外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些——段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高旭英一直想染指园区,要是能抓到阿坤帮他运东西的实锤,就能反过来拿捏高旭英,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另一边,徐津婷攥着口袋里的打火机,手心全是汗。
桑帛刚才的话还在耳边响:“到了拉旺那儿,别多问,他给什么你拿什么,尤其那茶罐,阿坤特意说要完整的,摔了有你好受的。”
她根本不知道“茶罐”是什么,也不知道拉旺是谁,只记得段熠反复叮嘱的那句听到重点信息立刻按信号器。
现在阿坤要茶罐,难道这就是段熠说的“重要信息”?可她连茶罐里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怎么判断了。
旺记赌坊的门半掩着,前堂没什么赌客,两个伙计正在擦桌子。
桑帛直接推门进去,嗓门比刚才大了点:“拉旺,出来!别躲在里面装死!”
里屋的脚步声乱了阵脚,拉旺穿着灰扑扑的缅式笼基,手里攥着串檀木佛珠。
见是桑帛,佛珠转的更快了——他早上给段熠传信时,特意提了“阿坤要茶罐”,没想到阿坤的人来得这么快。
“桑帛兄弟,怎么今天过来了?”拉旺的眼神往徐津婷身上瞟了瞟,满是疑惑,又快速移开,“您先坐,我这就去拿钱……”
“别跟我来这套。”桑帛没给拉旺多问的机会,往柜台拍了下手,“两个月的抽成,三十万缅币,赶紧拿出来——阿坤哥还让带两个旧茶罐,他说要装东西,别找借口说没有。我提醒你,这茶罐要是少了一块瓷,或者你敢耽误时间,别怪我对你的赌坊不客气。”
拉旺搓着手往后退,视线不自觉地往段熠常来的靠窗座位瞟了瞟——他知道段熠的人肯定在附近盯着。
可桑帛的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刀上,他不敢拖:“桑帛兄弟,这阵子赌坊生意真差,熟客都怕界碑那边的兵,没敢来……我凑了半天,只凑够二十五万,剩下的五万,明天一定补上,您看行不行?”
桑帛的眼神闪了闪,没接“兵”的话茬:“钱可以明天补,但茶罐今天必须拿——阿坤哥等着用,耽误了他的事,你承担不起。”
拉旺的嘴唇哆嗦着,佛珠差点从手里掉下去。
他想起段熠的叮嘱“别露破绽,尽量多套点话,比如阿坤要茶罐给谁用”,只能咬咬牙,装作犹豫的样子:“桑帛兄弟,这茶罐是我爷爷传下来的,虽然旧,却是个念想……阿坤哥要它干嘛呀?要是装普通东西,我给您找个新罐子行不行?”
“不该问的别问!阿坤哥要干嘛,轮得到你管?再废话,我现在就把你这赌坊的桌子掀了!”
拉旺不敢再问,只能转身往后院走,路过徐津婷身边小声跟她讲:“茶罐在竹筐里,上面有个红记号,别拿错了——阿坤要的是‘有用’的罐,不是普通罐。”
他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段熠的人,只能用“红记号”“有用”这些词提醒她,茶罐不简单,也希望她能把消息传出去。
徐津婷没完全听懂,却敏锐地抓住了“有用”两个字——一个旧茶罐能有什么用?
她站在原地,眼角瞟着桑帛的动作,手又摸向口袋里的打火机,心里盘算着:段熠说“有用信息”要发信号,这茶罐要是真有什么特别,或许该让他知道。
没过多久,拉旺抱着两个陶罐出来,罐口蒙着粗麻布,上面沾着点灰,罐身侧面果然有个暗红色的圆点记号。
桑帛接过陶罐,仔细看了看,才满意地点头,递给徐津婷:“拿着,别摔了,阿坤哥要是见了碎的,有你好受的。”
徐津婷接过陶罐,只觉得沉得离谱。
装茶的罐子怎么会这么沉?还会有金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