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独立医院的抢救室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徐津婷脸上,却没让她睁开眼睛。
陈医生拿着听诊器,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徐津婷的心率、血压已经恢复正常,后背和胳膊的淤血消了大半,浅表灼伤的水泡也瘪了,按常理说,这种程度的伤,经过一夜治疗,早就该醒了,可她偏偏紧闭双眼,像陷在梦里,怎么叫都没反应。
“李……李维哥,这可怎么办啊?”护士小张的声音发颤,手里的体温表差点掉在地上,“她体温正常,呼吸也稳,就是不醒,段哥要是来了,肯定会怪我们……”
李维坐在床边,看着徐津婷攥着纽扣的手——那枚金属片依旧被她死死攥着,即使在昏迷中,手指也没松开。
掌心的汗把布包浸湿了,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编号。
他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段哥之前说过“纽扣别让任何人碰”,可徐津婷一直攥着,万一在梦里松了手,丢了或者被别人拿走,后果不堪设想。
他试探着碰了碰徐津婷的手指,轻声说:“我帮你保管纽扣,等你醒了再还给你,好不好?”
话音刚落,徐津婷的手指竟轻轻动了动,像是默认了。
李维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手指,把裹着纽扣的布包取出来,塞进自己内侧口袋——那里贴着胸口,最安全,也能让徐津婷的体温残留在布包上,像是她还攥着一样。
“陈医生,她会不会是……有什么后遗症?比如电棍伤了神经?”李维收好纽扣,才想起问病情。
陈医生摇摇头,又翻开徐津婷的眼皮,瞳孔对光有反应,“不像,神经损伤会有肢体麻木或抽搐,她没有这些症状。我猜……她可能是不想醒。”他顿了顿,“昨天她被电的时候,情绪太激动,又一直护着那枚纽扣,说不定是潜意识里不想面对园区的事,才故意陷在昏迷里。”
“不想醒?”李维愣住了——他见过园区里太多想逃却逃不掉的人,没见过“不想醒”的,“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她这么睡下去,段哥要是知道了……”
话没说完,抢救室门口传来脚步声,段熠走了进来——他换了件深色布衫,从眼底的红血丝来看,显然是一夜没睡。
他目光先扫过徐津婷空着的手,又看向李维,眼神里满是询问。
李维赶紧解释:“段哥,我怕她在梦里丢了纽扣,就先帮她保管着,等她醒了再还回去。”
他说着就要掏纽扣,段熠却抬手制止了:“先放你那,别弄丢。”
确认纽扣安全,段熠看向陈医生:“她怎么样?”
陈医生的手瞬间攥紧听诊器,声音都有些发虚:“段……段哥,她身体指标都正常,淤血消了不少,灼伤也在好转,就是……就是一直没醒。”他赶紧补充,“我检查过了,没有神经损伤,也没有感染,可能是……可能是心理因素,她潜意识里不想醒。”
段熠没说话,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徐津婷脸上——脸不肿了,嘴唇却还是没血色,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他伸出手,想碰一碰她的额头,却在半空中停住,又收了回去,转而问李维:“昨晚她有没有说梦话?”
李维心里咯噔一下——昨晚徐津婷不仅说了“别电我”“纽扣别丢”,还在凌晨时,用极小的声音喊了声“妈妈”,那声音软得像个孩子,带着委屈和无助。
他知道段哥想了解徐津婷的状态,可“喊妈妈”这种脆弱的话,说出来会不会让段哥觉得徐津婷“没用”?
万一惹段哥不高兴……
“没……没怎么说梦话,就偶尔哼唧两句,听不清内容。”李维低下头,不敢看段熠,手指摩挲着内侧口袋里的纽扣时——布包还带着徐津婷的温度,让他心里更慌了。
段熠看他躲闪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撒谎。
他没戳破,拿起徐津婷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脉搏上——脉搏稳却偏快,显然是在梦里经历着什么情绪波动。
“你再想想,她到底说了什么。”段熠声音虽平,可音调低沉让人更有压力。“她的脉搏不对劲,说不定梦里有危险,知道她梦到什么,才能让她醒。”
李维的额头冒出冷汗,知道躲不过去了——段哥要是真追究起来,自己瞒报反而更麻烦。
他咬了咬牙,说了实话:“段哥,她……她半夜的时候,除了说别电她之外,还……喊了妈妈……”
说完,李维紧张地盯着段熠,怕他生气。
可段熠沉默了几秒,目光重新落在徐津婷脸上——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角似乎有泪光闪过。
“陈医生,”段熠的声音缓和了些,“给她输点葡萄糖,再加点维生素,别让她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