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别院的第二日,左忆正用银针挑开阿莲长命锁的夹层。黄铜锁身被她用草药汁泡了整夜,缝隙里的锈迹化开,露出个极小的暗格,里面果然藏着半张药方,字迹与陈嬷嬷的字条如出一辙,只写着“太液池西廊,丙夜三更”。
“丙夜三更,是今夜里的子时。”左忆将药方折成小块,塞进靴筒,“苏伯,去备些东西——两盏孔明灯,一盏写‘水’,一盏写‘火’;再找些硫磺和桐油,越多越好。”
苏伯虽不解,却不敢多问,匆匆领命而去。阿莲坐在桌边,看着左忆摆弄那些瓶瓶罐罐,小声问:“我们真的要去太液池吗?那里是太后的地方……”
“不去怎么拿解药?”左忆头也不抬,将一味草药碾成粉末,“你以为躲在东宫别院就安全了?李珩的余党找不到你,不代表别人找不到。”她瞥了眼窗外,“昨日周县令的人来送炭火,看你的眼神可不止是好奇。”
阿莲的脸瞬间白了。她虽不谙世事,却也懂“隔墙有耳”的道理。
左忆将药粉分成两份,一份装在瓷瓶里,一份裹进油纸:“这是‘迷迭香’,不是毒,却能让人产生幻觉。若今夜真遇着事,你就往西北方向跑,那里有片芦苇荡,撒了这个,他们追不上你。”
这不是保护,是退路。她需要阿莲活着,但没必要陪她一起死。
入夜后,左忆换上一身夜行衣,将羊皮卷和半张字条贴身藏好,又在腰间绑了把短刀。苏伯已按吩咐备好了孔明灯和硫磺,见她要带阿莲一起去,急道:“姑娘,阿莲去太危险了!让老奴替她吧!”
“她必须去。”左忆将一盏孔明灯递给阿莲,“长命锁是钥匙,她不在,我们进不了秘药库。”更重要的是,她需要阿莲当“饵”——若太后或李承恩的人来了,阿莲的身份足够让他们分神。
三人从别院后门溜出,借着月色往太液池方向走。东宫的侍卫对左忆似乎格外“宽容”,几次擦肩而过,都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句,便放他们过去了。左忆心里清楚,这是李承恩的默许,他在等她的动作,等她手里的底牌亮出来。
太液池西廊果然戒备森严,廊下每隔五步就有个侍卫,手里提着灯笼,照得水面亮如白昼。左忆带着阿莲和苏伯躲在假山后,观察着侍卫换班的规律——每半个时辰换一次,换班时会有片刻的空档,足够两人潜入。
“苏伯,你去那边的柳树下,等我信号。”左忆指着西廊尽头的柳树,“看到孔明灯升空,就把硫磺撒进池里,越多越好。”硫磺遇水会发热,虽伤不了人,却能制造混乱。
苏伯领命而去。左忆深吸一口气,对阿莲道:“跟着我,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
换班的梆子声响起时,左忆拉着阿莲,像两道影子窜出假山,贴着廊柱的阴影往前挪。侍卫们交接的声音、脚步声、灯笼晃动的光影……一切都在她的计算里,直到走到第三块地砖前。
地砖是青石板,边缘有个极细的凹槽,正好能放进长命锁的钥匙。阿莲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对不准锁孔,左忆按住她的手,低声道:“想想你的长命锁,想想秘药库的还魂散。”
阿莲咬着唇,终于将钥匙插了进去。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地砖缓缓抬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飘出淡淡的药香。
“下去。”左忆推了阿莲一把,自己紧随其后跳了进去。
地道里很窄,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嵌着夜明珠,照亮了前方的路。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竟是间不大的石室,靠墙摆着十几个药柜,柜上贴着标签,“还魂散”三个字赫然在列。
左忆快步走过去,打开药柜,里面果然放着个瓷瓶。她倒出一粒药丸,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银针试了试,确认无毒,才揣进怀里。
就在这时,石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群黑衣人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李珩的心腹,王统领。
“左姑娘,别来无恙?”王统领手里的刀闪着寒光,“三殿下说了,只要你把容妃的女儿交出来,这还魂散,还有你的性命,都可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