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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手(第1页)

张启府邸的书房,酸枝木书桌泛着冷光。左忆用银镊子夹起桌角的一点暗红粉末,放在鼻尖轻嗅——是朱砂混了金箔碎屑,与王显咽喉里的残留物气味一致。她指尖在桌面上划过,木纹深处藏着极细的刮痕,像有人用硬物反复研磨过什么。

“这桌子,不止碾过金箔。”她忽然开口,声音清得像雪落冰面,“刮痕里有硫磺味,是碾断魂草粉时留下的。”

李承恩站在窗边,望着院角被雪压弯的梅枝。张启长子张恒跪在地上,青衫前襟沾着泥,嘴里反复念叨“家父是被胁迫的”,眼神却总往书架第三层瞟。周瑞上前抽开那排《春秋》,书架后竟露出个暗格,里面摆着个紫檀木匣。

木匣打开时,一股陈霉味漫出来,里面是叠泛黄的信笺,最上面的一封写着“致焕之亲启”。“吕焕。”左忆指尖点在落款上,“户部侍郎吕焕,掌管漕运钱粮册子,上个月刚以‘修缮粮仓’为名,支走了三万两白银。”她翻开信笺,墨迹洇了边角,“‘正月十五,以花灯为号,江南漕船带‘红货’,交由苏州知府接应’——‘红货’该是断魂草,苏州知府林文,是柳太傅的门生。”

李承恩接过信笺,指尖在“苏州知府”四字上顿了顿。林文去年曾上奏弹劾江南巡抚“治漕不力”,当时他只当是官场倾轧,如今看来,竟是为柳党安插人手铺路。“张启招认的‘漕船昨日出发’,怕是幌子。”他忽然道,“吕焕若真要送断魂草,绝不会用官府标册的漕船。”

左忆正翻看匣底的残信,闻言抬头:“殿下是说,他另有私船?”

“嗯。”李承恩看向张恒,“你父亲与吕焕私交甚密,他定知私船的去向。”

张恒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我不知道……只、只听过家父说‘走太湖老路,用乌篷船,船尾画白梅’。”

“太湖乌篷船,船尾画白梅。”左忆将这几个字记在纸上,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极深的刻痕,“乌篷船多是民间货船,不受漕运盘查,最适合藏私。”她忽然注意到残信末尾有个模糊的印章,像枚小小的玉印,“这印章……是柳太傅的私印,他虽被圈禁,竟还能通过信笺指挥。”

锦衣卫匆匆进来,手里捧着个从张启床底搜出的铜盒:“殿下,里面有本账册,记着近半年与北疆的往来。”

账册是蓝布封皮,字迹潦草,却在“十二月廿三”那页写着“送‘御寒药’十箱至秦营,收‘回礼’一箱”。左忆指尖点在“御寒药”三字上:“秦忠在北疆缺的不是药,是兵器。这‘御寒药’该是伪装,‘回礼’怕是秦忠送的兵甲图样。”她忽然想起苏墨尸身旁的半封信,“苏墨说‘断魂草已送北疆’,或许不只是毒,更是与秦忠交换兵器的筹码。”

李承恩将账册合上,眸色沉如寒潭:“柳党要兵器,秦忠要毒药,他们在做交易。”他看向周瑞,“速查太湖乌篷船,尤其留意船尾画白梅的;再派人盯紧吕焕,他定与苏州知府林文有密信往来。”

左忆却在翻另一叠残信,其中一张只剩半页,上面写着“太子南巡……需借‘水灯’动手,药引在……”后面的字被虫蛀了,只剩“太医院”三字。“水灯。”她眉峰微蹙,“江南花灯会有放河灯祈福的习俗,若在河灯里藏断魂草粉,顺水流进南巡船队的饮水处……”

“比直接下毒更隐蔽。”李承恩接口道,“且不易追查源头。”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个锦囊,里面是片干枯的柳叶,“这是从吕焕府门前捡到的,柳树叶,该是他们传递暗号的信物。”

左忆捏起柳叶,叶脉上有极细的刻痕,像个“三”字。“初三。”她瞬间反应过来,“他们定在初三有动作,或许是吕焕与林文接头的日子。”

张恒听到“初三”,身子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似的。左忆看在眼里,放缓了语气:“你若说出初三的接头地点,可算你戴罪立功。”

张恒咬了咬牙,终于开口:“在、在城南的‘听涛茶馆’,吕大人会带林知府的回信来,家父说……说信里有南巡船队的水路图。”

“备马。”李承恩转身就走,玄色披风在风雪里扬起,“去听涛茶馆。”

左忆跟上他,指尖还捏着那片柳叶。雪落在她发间,融化成水,顺着鬓角滑落,她却浑然不觉,只在心里盘算:吕焕若带水路图,定是想摸清南巡船队的饮水源头;而“药引在太医院”,说明太医院还有柳党眼线,或许是哪个院判,在偷偷调制断魂草的药引。

马车上,李承恩看着她反复摩挲柳叶上的刻痕,忽然道:“江南潮湿,我让人备了些纯银薄片,比银针好用。”他从车座下取出个木盒,里面的银片裁得极薄,边缘打磨得光滑,“还配了个小巧的瓷研钵,碾药粉时不会漏。”

左忆打开木盒,银片在昏暗的车厢里泛着光。她抬头道谢,语气依旧平淡:“多谢殿下,这些确实比我药房的合用。”她将银片收好,又低头研究那半页残信,全然没注意李承恩望着她的目光。他特意让人按她平日验毒的习惯裁了银片,连研钵的大小,都和她济世堂里的那只一般无二。

听涛茶馆的茶烟混着雪气,在檐下凝成白雾。左忆与李承恩坐在二楼雅间,透过窗纸的破洞,正看见吕焕走进茶馆,青布长衫,手里拎着个油纸包,径直走向靠窗的桌子。片刻后,一个穿藏青短打的汉子坐下,两人交了东西,汉子刚要起身,就被锦衣卫按住。

油纸包里是卷密信,展开一看,果然是南巡船队的水路图,标注着“饮马河”“青石渡”等取水点,旁边还用红笔圈了“正月十五,水灯由此入河”。而那汉子怀里,藏着林文的回信:“已备好‘药引’,交由太医院苏医官之侄苏明携带,初三赴京。”

“苏明。”左忆指尖点在名字上,“苏墨的侄子,现任太医院药库管事,上个月刚申领了十斤硫磺,说是‘熏药材用’。”她忽然抬头,“他要在初三带‘药引’进京,这药引,怕是调断魂草毒性的东西。”

李承恩将密信折好,递给周瑞:“立刻去太医院拿人,查抄药库,务必找到苏明和所谓的‘药引’。”又对左忆道,“看来南巡之事,需提前。”

“嗯。”左忆应着,将水路图上的取水点一一记下,“我需先去江南,查勘饮马河的水流速度、水灯漂浮轨迹,才能判断断魂草粉的扩散范围。”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吕焕的账册里记着‘苏州织造局’,林文或许将断魂草藏在织造局的丝绸染料里——硫磺熏过的草粉,能染出暗红色,与江南流行的‘醉颜红’绸色极像。”

李承恩看着她在纸上画水流示意图,笔尖在“饮马河弯道”处反复勾勒,侧脸在茶烟里明明灭灭,像株在风雪里始终挺直的竹。他忽然觉得,这趟南巡或许不只是为了揪逆党,能看着她在案前专注查案的样子,竟也算是件值得的事——哪怕她眼里从没有他。

“我已让人备了南巡的船,”他轻声道,“明日卯时出发,你要带的验毒工具,让侍卫提前搬上船。”

左忆抬头,眼里亮了亮:“多谢殿下,这样能早些到江南。”她将画好的示意图折好,“我这就回济世堂收拾药箱,把硫磺检测仪、水质试纸都带上。”

看着她快步下楼的背影,李承恩拿起她落在桌上的那片柳叶,叶脉上的“三”字被指尖摩挲得发暖。周瑞在旁低声道:“殿下,苏明已在太医院被拿下,从他住处搜出了‘药引’,是种叫‘赤焰花’的毒草,与断魂草同煎,毒性会烈十倍。”

“十倍。”李承恩捏紧柳叶,指节泛白,“柳党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他望着窗外漫天风雪,“告诉船上的人,多备些甘草和万华珠,江南的冬天,比京城湿冷,别让左姑娘的药箱受了潮。”

周瑞应声而去。茶馆里的茶烟渐渐散了,李承恩指尖的柳叶沾了雪,凉意渗进皮肉,却比不过心里那点说不清的滋味——他知道她这一去江南,眼里装的仍是水流、毒草、密信,装不下半分他的心思。可只要能让她查案时顺遂些,不受风寒,不受毒物侵扰,似乎也就够了。

济世堂的灯亮到深夜。左忆将赤焰花的毒理特性抄在纸上,旁边注着“需用三倍量甘草加黄连中和”。小石头在旁打包药材,忽然道:“姑娘,太子殿下让人送了床新棉褥来,说船上冷,让你铺着。”

左忆头随意“嗯”了一声,笔尖在“赤焰花遇酒毒性加剧”下画了道线:“放着吧,别挡着我验毒的银盘。”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把那盒银针分成两包,一包带船上,一包留药房”万一江南不够用,让小石头托人捎去。

棉褥被放在角落,蓝布面绣着暗纹,像极了李承恩常穿的石青色常服。左忆却浑然未觉,只专注于整理药箱,将银片、研钵、试纸一一归类。窗外的雪还在下,济世堂的药香漫在风雪里,清苦而笃定。

只有案几上那片柳叶,被风卷到药箱旁,叶脉上的“三”字,在灯光下泛着浅淡的光,像个无人知晓的注脚,藏着某个她永远不会察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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