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浑身一激灵,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思绪!
他几乎是弹射般起身,动作快到带起一阵风!背后的未竟之约已握在手中,一支冰冷的白磷箭矢闪电般搭上弓弦,箭头闪烁着致命的寒芒,直指门口那片被阴影笼罩的区域!
砚离也发出一声带着强烈威胁的低沉嘶吼,脊背高高弓起,全身毛发倒竖如针,金绿色的眼睛死死锁定门口。
惨绿的应急灯光,勉强勾勒出门口的景象。那里,站着一个……小孩。
或者说,一个勉强能看出人形轮廓的存在。细密的、不属于鸟类的暗色羽毛覆盖了部分脸颊和脖颈,裸露的胳膊却反射着湿滑鳞片般的幽光,苍白的、属于人类的皮肤在羽毛和鳞片的交界处突兀地显现。
这些截然不同的组织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物规律的方式强行“缝合”在一起。一件明显过大、沾满污迹和不明黏液的破烂白色防护服松松垮垮地套在它身上。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张脸——它正用一只明显畸形、覆盖着鳞片和羽毛的手,以及宽大的兜帽边缘,竭力想去遮挡。但在江临箭矢指向它的瞬间,那动作僵住了。
从兜帽和手臂的缝隙间,江临捕捉到了它的眼神——那是一种如同受伤幼兽般赤裸裸的脆弱和惧怕。
时间仿佛凝固了。
九号污染源……
这就是引发研究所废弃的污染源吗?
江临的指节绷得发白,猛地松手时,弓弦弹出一声急促的嗡鸣。
箭矢没有奔向那个矮小身影,而是贴着对方身前两步的地面掠了过去!
箭头触地的刹那,薄脆的金属外壳应声崩裂。数十粒白磷碎块随着冲击力四溅开来。
下一秒,黄白色的焰苗便从每一粒碎磷上窜起,星星点点连成一片,熔化的白磷像淡黄色的油珠在地面流动,噼啪的燃烧声里,刺鼻的白色烟雾带着灼烧的热气陡然腾起!
这既是警告,也是试探。
火焰在9号面前跳跃,映照着它怪异的身躯。它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那只遮挡的手微微放下了一点,露出了更多那张无法形容的“脸”的上半部分。
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慌!
它怕火,却没有对眼前这团迅速弥散开来的刺激性白烟做出任何呛咳的反应。
江临握着弓的手指收紧,眼前的景象与他刚刚看到的照片碎片、日志上的冰冷词汇瞬间重叠,一股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他试探性地再次呼唤那个名字:
“9号…”
这一声呼唤,或者说这个名字本身,仿佛刺痛了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
它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扼住喉咙般的吸气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两只畸形手臂严严实实挡住自己脸的上半部分,边缘处仍会露出长满毛发,羽毛或鳞片的部分。
“不…不要…”
一个极其微弱、扭曲变形、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它的方向传来,带着清晰的哭腔和绝望的哀求。
下一秒,它猛地转身,动作快得超乎想象,那件破烂的防护服被带起一阵风。
它以一种充满了惊慌和狼狈的姿态,飞快地逃离了门口,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只留下一串湿滑粘液拖曳过冰冷地面的、令人不适的细微声响。
江临的下一箭依旧指着空无一人的门口,但鼻腔里充斥的刺鼻白磷烟味瞬间将他的警惕拉至顶点!
这烟雾主要成分是五氧化二磷,不仅有毒,而且带着强烈的刺激性,会灼烧呼吸道。
最关键的是,它正从落点处快速弥散开来,在这个通风极差的密闭实验室里,浓度会迅速攀升!
“咳…咳咳!”砚离已经发出了被呛到的低呜,用爪子急躁地扒拉着鼻子和嘴,“江临,你这箭怎么带毒伤和友伤啊?”
“你懂的还挺多,”江临压下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声音斩钉截铁,“走!”
怜悯也好,震撼也罢,在当前的环境下都必须让路,白磷箭头产生的烟雾吸入过多会导致严重的呼吸道灼伤甚至肺水肿,绝不能久留!
他动作迅捷无比地将地上散落的关键文件和照片一把扫进系统空间,他甚至没时间再看一眼那些记录着罪恶的纸张,生存的本能此刻压倒了一切。
他拉起衣领死死捂住口鼻,一把捞过傻愣愣的小猫砚离,毫不犹豫地弓着腰冲出了这片揭示地狱真相的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