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张没有边的网
(1)婚姻像是掉入大酱缸
张媛的邂逅和情感在每个人心中都荡起了圈圈涟漪,林加也一样。
林加回到家,黑漆漆冷清清的,倒让她浑身一轻,不用看到什么脸色。
提包往架子上一丢,整个人窝进沙发里舒服的休息。
老公赵鹏飞肯定打麻将还没回来,前两年赋闲在家一味玩游戏,这一年沉迷于朋友的麻将室不能自拔,或许稀里哗啦的麻将,烟雾缭绕的氛围让他轻松自在,生活的无聊,心情的郁闷都可以彻底丢在脑后。
她打开电视,随便按了一个频道,闭上眼睛懒懒地靠在沙发里,什么也不想动,白天的一通话语绕着绕着回到脑海里,爱和情感?
如今都没多少感觉了,惯性地过着日子,平淡、实际,没什么欲望,偶尔想想孩子,焦虑下她的未来,也没多想,女儿上大学了,自己可以悠游一段时间。
时光怎么流逝的,一下就落到无欲则安的心境?生活变得这么单调而不自觉,令人喜悦的情感好想是很久以前的事,林加闭着眼静静冥想,回忆,过去的画面慢慢一点点跳跃着呈现在脑际。
婚姻在年轻时认为是人生的一个必然阶段,赶着忙着地踏进去,才知道这个阶段是一生。
赵鹏飞,她一生的必然。结婚时的鹏飞也是有想法有个性的,有点自恋,头发梳得油光水滑,随时一副潇洒走江湖的架势。朋友介绍时林加觉得鹏飞不是自己想的那一类,她更偏向平实稳重些的,而赵鹏飞看去很有点自以为是,华而不实,长的一般,衣着却整齐很板,气质上的派头让人看起来很精神,说话感情丰富,天上地下的什么人都认识,听着有点飘。
不管林加的感受如何,他觉得姑娘很适合,飘逸聪慧,皮肤细嫩,人满成熟,不是叽叽喳喳的小女人。于是,死心塌地地追了一阵,林加高兴自然地接受了,毕竟年纪在那,人往大处看也不错的。
赵鹏飞之前在经委下属部门工作,停职出来跟朋友做文创,都是些嘴巴上宏大构思,想得简单,真运作时什么问题都跑出来了。说穿了他们不是做生意的性格和大脑,做惯了公家的事,程序化想当然,缺乏实际的细节规划,没两年项目公司就关闭了,钱砸了不少,刚好林加怀孕,他想想心惧,干脆又回到事业单位,挂了个闲差。
想着闲一阵,领导关系好再调回原部门,可是刚好赶上领导换届,就此搁在办公室闲差上好几年。
婚后两人的矛盾冲突逐渐显现,随后几年不断升级,鹏飞的想法常常大而不当飘在空中,家里的事,单位上的事,满口应承,说得满好,朋友也多,似乎什么都能到手,都可以做的又大又好。往往一开头看着很好,面铺得很大,等落到实处,一运作接不上趟,总是不小心卡在某个环节,然后人就没了耐心和信心,成天烦躁。
林加刚提升参与部门管理那会儿,日益忙碌起来。鹏飞朋友多,他积极为林加参谋,揣着极大兴趣来帮忙,介绍了一个产品代理给林加。
代理名声很大,鹏飞和代理哥们一起喝酒吃饭,谈得天花乱坠,如何有权选定授权生产,保证落地,林加和部门人员花了很多精力和时间跟进,最后这个代理只是个中间人,借着挂名的大区名头,在全国跑空拿钱的,授权最后落在了另一家关系扎实的公司。他把责任还推了一摞在林加她们头上。
单位换房子,他大气地拍着胸脯说跟谁谁关系好,非那个小区不要,最后分到另一个地方,他真不要了,还是林加直接去他们单位,最后落了脚。
他自己的工作半吊着,大事轮不到他,小事杂事不愿干,面子放不下,时间一长,人也成半吊子了。无论请客吃饭,干个什么事,甩手得很,自己冲朝前,钱不够,吆喝着林加冲朝前,像是包里有多少钱胀鼓鼓似的。
家里的洗衣机声音不对,他不多看一眼,直接吆喝,“坏了就扔了,这个年头尽生产些劣质产品,什么都用不长。”等林加找到维修师傅上门,底座调调平衡就好了。
家里有点什么问题,太阳能供水不畅或是管路堵塞,他一个劲骂,拿着蓬头摔,让他打个电话给水务处,他又嘲笑,这些政府部门才懒得理你,我可不打,不想受气。
林加查找到电话,人员上门很客气,半个小时一切解决完毕,赵鹏飞顺口嘱咐林加,这些用的着的电话你记一下。对于赵鹏飞,说永远比做容易。
他们永远都在为这样大大小小的事吵架,林加说不过他,有一次直接收东西想回娘家,赵鹏飞不加思考咚咚咚地就往墙上撞,不给林加生气出逃的机会,林加吓住了,忍气和解。
无数次交流,每次都是按各自的性格自行其是。那是年轻时的过招,婚后多年一切都熟悉了,赵鹏飞没有了撞墙的兴趣,只剩了口若悬河的解释和指责,林加彷徨于苦口婆心的劝导和沉默的冷对。
最难熬的日子近乎中年,越是难熬的时刻越有种种不预期的可能。
女儿幼儿园到中学,林加几乎全心扑在孩子和工作上,她没有力气应付赵鹏飞的喋喋不休。
赵鹏飞刚好相反,自从和新领导不投缘,越发背向而驰,工作越来越不顺心,回到家脾气越来越大。事情往往这样,你跳上一列情绪火车,往一个方向轰轰而去,走得会越来越远。
赵鹏飞看自己很重很大,你不用我,我也不撂你,朋友又多,说起来总是有人帮忙,不靠领导不靠单位一样过。可实际呢,朋友们常常一起吃饭喝酒,酒喝得很尽兴,各种机会说得满天飞,实现起来却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最后他还是呆在单位,看看报纸聊聊天,没有多少事务。
时间是把杀猪刀,杀的不仅是青春和活力,人心也给摧残了,赵鹏飞大气自信的一面被刀消磨了,他自己不自知,还爱自信地说话,话语都是些牢骚和埋怨,听起来还总是有原则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