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樵皱起眉,“韩舟,那你……”
话音未落,少年已经顶着雨,一头扎进大雨中,他奋力瞪着自行车,只片刻江雪樵就看不见了,仿佛有意不让他跟上。
江雪樵握伞的手重了些,他抹了把面上雨水,来不及想那么多,只加了快速度,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一路顶着风,努力维持伞面。
但到补习班时,他还是迟到了。因为天气恶劣,老师也没多说什么,他在位置上坐下,用力绞干湿漉漉的衣服,小心收起伞。
一下课,他匆匆跑到另一个化学教室门口,正好看见韩舟走出来。
他衣服湿着,头发也潮乎乎的,像只从水里捞起来的小狗。
江雪樵接了杯热水,又递上伞,“谢谢你的伞…水你拿着,小心感冒。”
韩舟接过东西,说,“你也是,别冻着。”
江雪樵不自在地笑笑,刚好下节课的老师催他进教室,于是谈话也随之结束
因为台风的原因,这风格外肆虐,墨汁似的乌云铺天盖地,像是暴雨下的海浪飞快翻涌,青白闪电后雷鸣夹杂着树枝折断声,雨水落地砸起一串串白花花的水滩。
物理课结束后,江雪樵背上帆布包,在门口等了会,像是不约而定,很快韩舟推着自行车走出来。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夏日晚风依旧平静,烧烤味仍然勾得人嘴馋,鸟群如乌云过境,但暴雨后晚霞绚烂得像泼翻了调色盘。橙红,浅紫,粉红,群青,零落的星星缀在其间。
几条长长的浮云清浅悠远,尾端更是淡入那片绮丽中。
“像什么?”韩舟忽指着天上的浮云问江雪樵。
“像……”江雪樵忽然一顿,“凤凰尾羽。”
这个新奇的比喻使得韩舟不由得笑了,他说,“上了高中,你肯定打算学文吧?为什么还来补现在这几门?”
江雪樵蹙了下眉,“爸妈让的,我也不想。”
他其实也很迷茫,虽然考上了高中,但对前途仍没个定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也不知道有什么规划。
韩舟听了他的话,说,“那你觉得,补了有用吗?”
“……没什么用。”江雪樵实诚地说。
韩舟又笑了,似乎对此不可置否。
他隐隐约约猜到了,按这人的性格,应该没什么朋友,有点古怪,孤僻,不喜欢与人相处,但内心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丰满充盈,敏感真诚。
挺可爱的。
韩舟猜的不差,初中时,因为孤僻离群的性格,少有人与江雪樵相伴,尤其是进入重点班后,虽然在原班成绩很好,但在重点班并不突出,是透明人般的存在。在青春期最敏感的几年里,他习惯了独来独往,用厚厚的,笨拙的茧包裹自己。
韩舟没有顺着内心的想法说下去,而是换了他们常谈的话题,聊起了电影,小说,就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一起走到白杨苑门口,告别后骑车离去。
补习班的课持续到七月底,最后一天最后一节课是物理,他随手涂鸦的广玉兰树画完了最后一笔。
花白头发的物理老师笑眯眯说,“真好看。”
“谢谢您。”走出教室前,江雪樵轻声说。
这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不同于其他混日子的老师,这个物理老师懂得什么事深入浅出,循循善诱,江雪樵很轻松的掌握了他所教的内容。
课程结束后,江雪樵和韩舟的联系少了很多,他们不常在微信聊天,即使住同一个小区也很少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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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的清晨,盛夏的暑气未散,昨天下过雨,清早的空气中是淡淡的泥土味,混合着浓绿青草与柠檬香气。公园里草木葱茏,绿色一片深得快溢出水来,翠色湖水平静无波。
江雪樵塞着耳机,从公园里经行去买早餐。
路上遇见同样去买早餐的韩舟,他打了个招呼。
对江雪樵的主动问候,韩舟有些受宠若惊,他也问候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