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何起身去茶几上拿工作手机,直接盘腿坐在地毯上,在搜索框里输名字的时候又忍不住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合意的人,发个消息都开心。
嗡——
叶徐行点开消息,停顿几秒没动作。
“怎么了?”叶徐行的师兄在旁边问。
他们最近因为查车祸的事经常见面,地点基本在老师的病房。不清楚周边的人哪些能信任,在外面见面还要挑地方,而且护士说过多和患者说话有利于康复,很多植物人最先恢复听觉,他们在这里聊,说不定老师能听得见。
用师兄章赟的玩笑话说,指不定听见他们分析的和真相差出十万八千里,一激动提前醒了。
章赟是叶徐行本科加硕士阶段的学长,比他大一届,读硕士时两人变成同门,称呼也从学长变成了师兄。
再后来,又从师兄变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在叶徐行被学习和赚钱压得喘不过气的大学硕士生涯里,对他帮助最大的人,老师刑泰是其一,师兄章赟是其二。
“莫何,问我要U盘的照片。”
“莫何?”章赟觉得名字耳熟,紧接着想起来:“何庆鸿的儿子?”
何庆鸿是解放军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当时老师出事,是他来做的飞刀手术。
最近解放军医院副院长受贿的案子和去年老师代理的案件关系千丝万缕,而何庆鸿是众人公认的副院长的亲信之一。
当时章赟和叶徐行逐一排查相关的人际关系,查到何庆鸿社会关系一列时,叶徐行指着莫何的名字,想起一桩搁置在记忆角落的片段。
是老师刚做完手术的时候,叶徐行拿着新出来的报告匆匆经过病房楼下,在看见旁边的人时没来由地缓了步伐。
接着他听见莫何说:“爸爸,您不是因为上次的事不再接飞刀了吗?”
“这次情况特殊。”何庆鸿当时回答。
于是章赟和叶徐行立刻往前查,发现有一次飞刀手术完成后,何庆鸿曾被家属层层举报违规收费,到老师出事前,他已经有三年多没再做过飞刀手术。
情况特殊,哪里特殊?为什么特殊?
是手术,还是人?
章赟敏锐抓住重点:“你怎么会认识莫何?”
叶徐行没立刻回复消息,收起手机,如实说:“相亲。”
“相——!”章赟紧急刹住不受控的音量,险些空口被呛:“相亲?他是同性恋你又不是,你和他相什么亲?”
“律所主任误以为我喜欢男的,他太太和莫何科主任认识。”
“然后你一听莫何的名字熟悉,为了查老师出事和他爸有没有关系,就去和他相亲?”章赟一股眼看着孩子走上歧途的恼火直冲头顶:“这就是你说的敌在明我在暗先放出一部分消息等动静的途径?”
叶徐行动了动唇,末了只说:“你别激动。”
“请问,我怎么才能不激动?等你俩领证结了婚再激动吗?”
“结不了,”叶徐行语调平平,“《民法典》第一千零四十六条要求结婚必须为‘男女双方。”
“你??”
手机振动,叶徐行低头看见是家里来电,说:“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冷静冷静。”
“我???”
叶徐行仿佛看不见章赟分分钟要裂开的表情,轻手带上病房门。
“妈,我不忙,你说。”
“阿行,你爸最近老忘事,还爱睡觉,有时候走路也不稳当。我今天跟他去县医院,医生说是老年痴呆的前兆。我听你张婶儿说有治这个的进口药,你从海城问问能买到吗?你爸还不到六十,现在就痴呆了可怎么办啊……”
“妈,你先别急,”叶徐行少有情绪的声线此刻无异于镇定剂,“我安排人明天去家里接你们,来海城的医院再检查一次。一家医院的结论不一定准,等在这边检查完,出来结果我们再看接下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