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的心情与痛苦,我能够想见,不会被嚇到,”江元音真挚道:“成年人遭遇此事,都难免崩溃一蹶不振,何况澜儿年幼,接受不了更是正常。”
“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开解得了澜儿,但我想他此时,最是需要人陪伴关心的时候,若放任他一人待著,他只会更难过吧。”
“瑜贵妃放心,若澜儿见了我,情绪激动,大怒或是抗拒,我走便是,不会生气的。”
江元音这番话倒是肺腑之言。
不管先前李澜对她的“示好、喜爱”,有几分真情实感,还是全看李彦成与瑜贵妃的眼色行事,再有心机和算计,到底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
还是李彦成为了巩固自己皇权的牺牲品。
当然,她承认自己上赶著“关心”李澜,也並不纯粹。
她亦有她的谋算。
瑜贵妃闻言頷首,起身领她去李澜屋里。
刚迈过廊道,便能瞅见李澜屋门口跪了一地的宫女。
一群宫女匍匐跪著,瑟瑟发抖。
瑜贵妃对这样的场景已经习以为常,不必问也知道,又是李澜在撒火了。
她驻足,侧头朝江元音尷尬確认道:“澜儿又在发无名火了,公主確定要去瞧他吗?”
江元音頷首。
宫女们察觉到江元音和瑜贵妃的到来,调转了跪拜的方向行礼。
“见过娘娘,见过棲梧公主。”
瑜贵妃瞟了眼屋內,眸里透著无奈,嘆息询问:“澜儿为何赶你们出来?”
宫女们哆嗦了一阵,为首的才细声囁喏道:“六皇子脏了褻裤,奴婢们替他清理换衣,六皇子……便將奴婢们赶出来了。”
她说得笼统含糊,但意思已然分明。
李澜自出了意外后,格外敏感。
这种失禁弄脏裤子的事,伤其自尊,他日日为此暴怒。
瑜贵妃满目心疼,大步迈了进去。
屋內一片狼藉,什么枕头、褥子全部被扔在了地上。
李澜坐在光溜溜的床榻上,面目狰狞地捶打著自己的双腿,只发出没有音节的喘气声。
饶是此情此景已经见过无数次,瑜贵妃还是没能忍住落泪,心疼地上前阻止:“你何必冲自己撒火?澜儿,冷静些,莫再伤害自己,可好?”
李澜置若罔闻,不住地捶打著自己的双腿,一下比一下地拼尽全力。
瑜贵妃只能伸手去抓住他的手:“澜儿!你心里有火,捶床便是,你的腿……”
“我的腿没有感觉!”李澜尝试挣脱瑜贵妃的手,暴怒喊道:“我怎么捶都不会有感觉,不会痛!母妃,我废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他嗓音嘶哑,哭道:“母妃,为何是我?为何偏偏是我?!”
瑜贵妃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心痛地抱住他,自责道:“是母妃不好,是母妃没有保护好澜儿……”
她从前对他寄予厚望,是以也诸多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