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又说:“是葡萄酒,不过孤还让人往里加了一样东西,你不妨再猜一猜。”
“我猜不到。”阮卿冷声回答,并不想再被他戏耍,面对他时也没办法一直隐忍自己的本性。
“殿下若是对我不满,可以奏请陛下赐我一封休书。”
她倔强地的扔下这句话就想走,可祁衍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如同冰冷的锁链一般缠住她的脚,叫她动弹不得。
“半日煞,太子妃可曾听说过?”
她起先有些迷茫,只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直到男人半是无奈半是嘲弄的开口:“你从桃枝那里拿到这种药,竟然不问明白它的名字和功效吗?”
一瞬间阮卿心神俱震,再也无法平静。
她记起来了,前世她稀里糊涂给祁衍端过去的那碗莲子粥里就下了一种名为半日煞的毒。
桃枝说之所以会这样取名,是因为中此毒者最多活不过半日,且要受剧痛折磨。
那么祁衍……
阮卿此刻再看向男人的脸,只觉得他平淡的眼神下藏着刺骨的冷意。
她轻轻一笑,神情悲戚地缓缓问出口:“殿下是想杀我吗?”
祁衍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转过身去说道:“孤这么做,不正合你的意吗?”
“从你察觉到我拥有前世的记忆之后,不就在担心我会向你复仇吗?如今,孤是在成全你。”
阮卿脸上血色全无,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伸手扶着桌边,才不至于跌倒。
祁衍听到身后的动静,身形一动,却强忍住要回头的动作,继续无情开口:“你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为何还表现得这般慌乱?孤竟不知道,阮姑娘原来怕死。”
“孤为了你可是特地去了一趟慎刑司,向桃枝要来这半日煞的配方,再让人分毫不差的做出来。”
“怎么,你不领情?”
阮卿摇头,一颗心竟然渐渐平静下来。
是啊,她该感到轻松才对。
自从知道祁衍和她一样,也记得前世所有的经历,她就想到了会有这一日。
面对他,她总是觉得自己不配。
不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差别,而是因为她曾亲手杀过他,是个恶毒的行凶者。
一个被她杀死过的人,有何理由爱她?
正因为始终想不通这点,她陷入了摆脱不了的纠结之中。
就像今日这场大婚,她一面幻想着能与祁衍相爱相伴一直走下去,一面心中又充满了恐慌,生怕这是一场梦,待到梦醒之后,看到的是对她深恶痛绝的祁衍。
他们是注定难得圆满的。
阮卿心里没怎么挣扎就认命了,她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殿下怎么让人备下两杯酒,你应当知道,我的酒量不好。”
“两杯,我可是会喝醉的!”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好像是在对他撒娇一般。
祁衍用尽全力在克制,才忍住没有冲过去抱住身后那只脆弱到极致的小猫。
他想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让阮卿为他伤心。
似乎下定决心,他用淡漠的声音开口:“孤给你一次机会,这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你选一杯。”
阮卿声音轻颤地问:“选了之后呢?”
祁衍答道:“不论你是生是死,前世的事一笔勾销,我原谅你做下的一切,包括最后那碗毒粥。”
阮卿点了点头,眼泪喷涌而出,抽噎不止地说:“好,这样就好。”
她伸出手,在两杯酒之间略作犹豫,最后拿起左边那杯,仰头闭目饮下。
祁衍听到她吞咽酒水的声音,轻叹一声转过身,正当他迈步走向她时,阮卿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然,在放下酒杯之后,动作飞快地又拿起另一杯酒,毫不迟疑的饮下。
她这是生怕自己选了无毒的那杯结果死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