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季紓匆匆赶来,便撞见刺客刺杀凌思思的一幕,儘管当即出手击向刺客,然到底来晚了。
他看向地上抽噎的凌思思,握着玉笛的手紧了紧,上前一步,朝着面色不愈的靳尹,行了一礼,道:「公子,在下来迟,保护夫人不及,是在下之过,请公子降罚。」
靳尹垂眸,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伸手虚扶了一把,「时安,此地不宜久留,待出去之后,还有很多事得有赖你协助,至于其他的出去再说。」
季紓目光微动,抬眼对上他幽深难辨的目光,顿时明了地退至一旁站着。
这边,凌思思过了起初委屈的情绪,吸了吸鼻子,心情平復许多,常瑶这才松了口气,扶她起来,「没事就好。此地不好久待,你也受了伤,还是赶快随我们回去,找医者来看看吧。」
「嗯,知道啦。还要劳烦你们,帮忙带其他人出去,将事情上报给官府。」
「自然,这么个齷齪地方,不用你说,本君也会上呈处理的。」陆知行站在一旁,看着这密道里满满的人,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面色凝重地道。
别看他平常那副样子,其实在所有人里,陆知行最是仗义,见不得齷齪。
有他在,凌思思很是放心。
悬在心头的巨石一松,凌思思顿时觉得轻松起来,想起了方才情急之下不顾危险,将她撞开的初一,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差点忘了,我说你,方才那样很危险知不知道?让你躲好就躲,那一剑朝我刺来就算了,你没事衝过来做什么,要是伤着了怎么办?下次不许你再这样了,听到了没?」
「……你话怎么这么多?我那是不小心被绊倒的,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最好是噢。」凌思思哼了哼,见她还能斗嘴,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于是伸手拉着她要起来,「现在可以出去了,虽然哥哥找到了,答应你的事可没忘,你还得跟说说是怎么找到你哥哥的才行啊。」
「那恐怕,不太行。」
话音方落,凌思思扶着她的身子猛地一僵,她缓缓地抬起扶在她身后的手,掌心一片黏腻,触目是染了她一手的腥红血色。
「是暗器!她……」
常瑶看见那枚正好扎进初一后心的暗器,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已不知流了多少的血,身后的石壁一片腥红。
凌思思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一时间,訥不能言。
少年霎时红了眼,快步过来,一把将初一抱起背在身后,感受到背上渐渐变凉的身子,伸手抱紧了她,迈步往前走。
少年背着她,怕她疼,小心翼翼地开口哄她:「初一别怕啊,哥哥在呢。再撑一下下,哥哥带你去找医者,很快就不痛了啊……」
「嗯,我、我不痛。」初一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哥哥,你知道吗?那么多年,我一直……一直在找你,从来都没有放弃,但是真好……我终于找到你啦!」
「嗯……我也一直在找你,你是我妹妹,说过要永远保护你的嘛。」
「是啊!可是,哥哥……你来的有点晚,我有点生气……」
「对不起,是哥哥太慢了,让你、让你等这么久。」少年抹了一把脸,面上坚强的偽装顿时被眼泪冲得丢盔弃甲,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他咬了咬牙,将身后渐渐滑下去的身子又往上提了提,「以后不会了,等出了这里,哥哥就一直陪着初一,我们还是一家人,好不好?」
少年声音哽咽,小心翼翼地问着背上气息渐弱的少女,眾人跟在身后,心知初一伤得太深,早已是强弩之末,可听见少年哽咽的话语,仍是忍不住别过头,沉默地落在后头,不忍心戳破眼下短暂的谎言。
凌思思怕血又怕痛,此时仍愣愣地看着手上的血跡,站在原地,近乎石化。
靳尹见她不动,朝她走了过来,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伸手想要拉过她,「思嬡,这段日子你受苦了。你……」
她愣愣地抬起头,看见靳尹的脸,涣散的视线一下子有了焦距,就像是原本已经燃尽的馀灰又再度燃起希望的火光,她的目光过于直接,看得靳尹愣了一愣。
不等靳尹说完,凌思思当即挥开他欲拉着自己的手,快步追上前头的初一,硬是扯了扯唇角,道:「初一,你别怕。从这里出去就是櫟阳了,我之前说过要给你买好多好吃的,还给你做好多好看的裙子,等之后进京,我还带你去看你喜欢的宝石,我答应过你的,你记得吧?」
「哼……你不是骗我的吧?」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凌思思抹了一把脸,很快抹掉眼角忍不住滑落的泪水,瞥见身后不发一语的季紓,忙不迭道:「季紓最重诺守信了,说出口的话一定做到,你就算不相信我,你总该相信季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