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令:“把所有动武执刃者全部拿下,留活口。”
众人齐声应:“是!”
前生征战数国,面对区区一个集市,封仁还不至于不会调配手下控制局面,由以封仁亲自执剑上前,周身便绝无敢怠慢者。
封仁以己身作圆心。
一圈又一圈的骚乱,终于渐渐在他一双无波无澜的墨瞳中,止息,连所戴的鹤面,都仍素白无瑕没染上杂色。
而更远处,朱雀大街方向则又有一队人马赶来。
为首者,翊府中郎将右街使陆绱冲他们喊。
“伯明兄!你们是封氏伯明兄的手下么?亏得白姑娘提醒,除了必要维持治安的人,陆绱把城西武侯铺能调来的都调来了,这就助你们一同平乱!”
白姑娘——
陆绱的话落入耳中时。
被封仁用剑鞘勒住的一人,恰亦在此时提及白芙蓉:“封,封长公子!我,我们都是为了不让您这紫微星被妖邪所惑,才要帮您铲除那白姓妖女啊!都是为了您好!”
是么?
被称为妖邪的白芙蓉,提前为他封仁布下平乱的帮手,而这些生乱之人,反倒人人要借着他的旗号杀她?
封仁开始动手后,周身伤口自然而然逐渐被拉扯到开裂,密密麻麻,在躯干残破的每一个缝隙中开裂。
就好像前世于成都城的废墟之上,他握着白芙蓉的金簪,二十载征战的旧伤都一齐发作。
又好像。
正如封仁满身的疤痕,其实并不全部……只有零星有关于她,借用封仁名义所造就的废墟,哪会岂止华清殿上,白芙蓉被烧成的那一捧灰烬——
“圣君!烧了!我们把妖妃烧了!”
“圣君!杀了!我们把妖邪都杀了!”
伴着“恭贺圣君,天下在握”的呼喊,封仁眼中的“清平世”,却只有一片一片血腥狼藉。
可封仁又能责怪其中某一个人、某一群人吗?抑或最大的祸首,难道该是他封仁自己么?
被捉住的刺客,在封仁走神一瞬,察觉到他力道有松,只当自己方才的话起了作用,赶紧又喊:“封长公子!您清醒一点,那白芙蓉是红颜祸水,还不是曾您亲口言……”
封仁剑鞘一转,用剑柄将他彻底敲晕。
封仁的副手们拖走昏过去的刺客,陆绱带来的卫士则为这又一个活口,铐上枷锁待审,他们此方的乱党被抓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早已四散逃窜。
封仁终于开口问:“有白姑娘的踪迹了么?”
见几人摇头。
此前压抑的一切心慌,几乎要流露。
剑身在剑鞘中,轻轻哐响了声。
却听:“报长公子,属下循着卫壹哥的声音好像找到了……可,可……卫壹哥不知在叫谁长公子,白姑娘更被搂在那人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