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里翻云覆雨般的人物,现在还不是像条狗一样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轮椅上,双腿残废,成了个瘸子。
说出去都让人贻笑大方,封家未来的继承人,为了一个随时可能病死的男人,活生生在雪地里跪坏了双腿。
想起沈枞白告诫他的话,徐小白恶意丛生,缓缓补上最后一刀:“他走前给你留了一句话。”
“他说,如果你想逼死他的话,尽管去查他的位置,别让他恨你。”
说完这些话后,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瞬间对视上一双冷冽的眸子,让他瞬间如坠深渊。
封余双眼眯起,脸上神情平静到近乎漠然,像是能透过他那张笑脸看清底下全部的阴暗。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明明刚刚还蜷缩在轮椅上的残废,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徐小白脸上的笑意凝固下来,死死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肺部的空气逐渐稀薄,徐小白脸色涨成了猪肝色,艰难的捶打着脖子上的手臂,想要借此挣脱。
“咳……你不能杀了我。”徐小白艰难道。
封余手肘力气逐渐加大:“本来看在你给我做了事的份上决定不赶尽杀绝,谁想你居然敢动些不该动的心思。”
刚才那抹笑意刺眼的可怕,一想到沈枞白的视线居然会为这种人停留,他内心的狂躁就压不下来。
“咳咳……”徐小白的脖子都仿佛快要被这道大力折断,生死存亡之间,他忽然想起沈枞白给他的保证,头脑瞬间清明,他瞬间大喊:“沈枞白!”
听到他的名字,封余的手腕果然僵硬片刻,徐小白借着这片刻喘息的时间,紧接着开口:“是他让我做这些的,那些话也是他让我传给你的,和我没有关系!”
封余脸上的冰冷和杀意一瞬间褪去,转而用一种探究的神情扫视着他脸上的表情。
徐小白收敛住心里的情绪,唇瓣发白:“他说只要听他的,我就能继续待在京都做我想做的事情,你不能杀我,他欠我的承诺还没有给呢!”
“……承诺?”封余手腕一松,徐小白狼狈的跌落在地,后怕的墙角退。
封余唇齿间仔细捻挲着这两个字,忽然嘲弄的笑了一声。
徐小白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暗骂疯子,同时又忍不住感慨。
难怪沈枞白当时脸上神情那么信誓旦旦,居然被沈枞白猜中了他在封余心底的重量。
封余操纵着轮椅又回到了窗户旁边,周身疯狂阴暗的气息在几息间瞬间收敛完全,除去角落里狼狈喘息的徐小白,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滚。”
徐小白僵硬的身体瞬间软倒在地,他赌赢了。
生怕封余后悔,他连忙逃出了这里。
屋内随着房门的关闭再次安静下来,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雪,雪花飘飘荡荡,像是舞女在黑夜中漫步轻摇。
封余被这景象迷了眼,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和外界还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探出指尖想要接住,却被一层冷冰冰的触感阻挡了动作。
挺直的腰背再次弯了下去,膝盖仿佛又开始痛了起来,他哽咽着,像是头无处可去的困兽,嘴里不停地喃喃着沈枞白的名字。
爱意骤起,随之上来的是已经脱离掌控的无助和枯寂。
注定要伴随他一辈子的后悔与自责。
第62章江厌
“病人的身体本来就禁不起折腾,需要好好养着,现在劳累过度,原来的病也没彻底养好,又气又惊的情况下能支撑到现在才昏倒全是靠一口气撑着了。”
江厌脸上的颜色已经快和死人差不多了,青白的像一张假面,被自责和后悔围满。
见他这样,医生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补充道:“后续的医疗费用很昂贵,哪怕这次手术救回来了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后遗症,家属考虑好了就签字,然后尽快筹钱吧。”
这里和C国不同,医院的制度定死了得交完钱才能进行治疗,江厌身无分文,还是靠任天然他们帮忙垫付手术费才让沈枞白的病情及时得到控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任天然和Moirai站在他身边,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他们为人热情,和沈枞白接触后是把人当自己的朋友帮助的,所以刚刚才能二话不说的凑出手术费。
但两人都是学生,虽然家里有钱,但到底不算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听到医生的话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为无法帮忙感到有些难过。
江厌从没觉得这么无力过,他从小过惯了苦日子,但沈枞白不一样,他身体不好,一点苦都吃不得,得供在锦绣丛里好好养着,气生不得,泪掉不得。
他现在一无所有,就算现在沈枞白心里还有他,还没扔掉他,但他又凭什么抓住沈枞白。
他甚至……现在连给沈枞白定个床位的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