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李观早就从轿子中出来,闻言哑然失笑,这溜鸡斗狗的霍小侯爷自小就是猫憎狗厌,现如今终于遇到对手了。
往东走穿过一条街,再过了杏花巷子便是京城最热闹的地界,青楼赌坊茶楼戏院通通开到了这边儿,相当于古代的商业一条街。
络绎不绝的商人形形色色,门口站着两个光膀子的大汉,门神似的凶神恶煞,牌匾上书“牌楼”。
霍衡叉腰站在牌匾下方,挑衅似的,“怎么样?敢进去吗?”
元宵小心地拉了拉裴朔的衣袖,提醒道:“二爷,这是赌坊,我们别进去了,去对面茶楼听书吧。”
裴朔点头表示赞同,“公主会打死我的。”
他誓和黄赌毒不共戴天。
眼看着裴朔要走,霍衡按住他的肩膀,嘻嘻笑道:“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吗?万一你这银子直接翻十倍。”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霍衡:“……”
眼看着裴朔要走,李观却衣袍一掀抬脚就往里走,裴朔脚步当即顿住一个流畅地转身就进了牌楼。史书记载李观年少时好打马吊,牌技传神,打遍京城无敌手。
裴朔双眼开始放光,“走,我们去见识一下牌神。”
霍衡哈哈大笑,“你不是亲贤臣,远小人?”
裴朔淡定越过,“我是小人。”
赌场内乱哄哄的味道叫裴朔一进去就拿扇子挡住了鼻子,里面空间很大,赌骰子大小、牌九之类区域遍地,鱼龙混杂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异国之人在这玩乐。
“押大”“押小”的声音此起彼伏,吵得裴朔耳膜疼,然而霍衡是何等身份,早就有人引着他们往上走。
楼上区域更为空旷,人也少了很多,多为王公贵族,衣着华贵,抬眼间就瞧见个丝绸锦缎的公子哥儿远远地朝他们走来。
“小侯爷、文德兄,好久不见。”
来人走近些又瞧见了跟在后面的裴朔,神色讶然后很快又作揖道:“见过驸马爷,没想到竟能在这儿遇见驸马爷,真是蓬荜生辉。”
史书写:北祈人爱打马吊。
也就是后世的打麻将。
不论是公子小姐、还是平民丫头,先来空闲都好打上几圈,连宫里的娘娘们都常组局打到半夜,又令宫人捧着夜明珠燃着烛火,通宵打乐。
但寻常百姓都是自家组局玩乐,也不会逛赌坊牌楼这种地方。
李观身为京城名门贵公子,又出身书香世家,居然会跑到牌楼来赌牌,这倒是叫裴朔觉得有些稀奇。
他们寻了个靠窗的位置,推开窗子,便闻见淡淡的荷香,外头是一片澄澈巨大的湖泊。
铺天盖地的荷花荷叶层层叠叠地映入眼帘,翠色出挑的荷叶宛若巨浪一蓬又一蓬似的挺着,还有三两姑娘游船摘花,白粉荷花最盛,密密麻麻开着许多,清淡的香气心旷神怡。
“好一个花羞人俏,荷叶无边。”
裴朔知道,李观又要开始作诗了,李观战绩+1,后世背诗背吐的人+14亿。
裴朔坐上棋牌桌时,麻将早已备好,入手温润,竟都是上好的羊脂玉做的,京城王氏果真富可敌国。
霍衡问道:“那边看书的妹妹是谁?”
王成欢道:“是我小妹嫣儿。”
裴朔顺着霍衡指的方向正瞧见窗户外头湖心亭上有个鹅黄色衣裙的姑娘正翻阅书本,另一只手打着算盘。
霍衡大呼:“原来她就是六小姐,听说她的铺子今年出了很多新鲜的首饰样子京内大热,你们王家可是不少赚。”
王成欢却一边搓着牌颇为自豪道:“小妹天资聪颖,她手下的铺子收益是所有铺子当中最高的。”
裴朔忽然问道:“哪个嫣字?”
王成欢指肚沾了些酒,在桌上写下一个“嫣”字。
裴朔又问:“芳龄几何?”
王成欢愣住了,循声望去,裴朔盯着他家小妹眼睛都不眨一下,心理一咯噔。
脑中千回百转,已经想了无数个回绝裴朔的说辞,但若是裴朔真看上了他家小妹,他们难道真要小妹送去给裴朔做妾?
霍衡打趣道:“你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小妹?你不爱李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