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兴帝左侧站着的便是当今的郭皇后,郭相仪的亲妹妹,右侧则是神威大将军的女儿陈贵妃。宛如两大护法一样站在帝王两侧。
“众卿平身。”武兴帝端坐于高台之上,身着明黄色龙袍,面色和善微笑,俨然一副天下仁君,郭皇后和陈贵妃亦是添着几分笑意。
就当裴朔偷偷打量他们的时候,又见一白衣女人,素纱蒙眼,从群臣之中缓步走出,所过之处竟见有白光略过,令人生奇。
几乎不用谢蔺介绍,裴朔便猜出了这位的身份,只是这个场合武兴帝在他不太方便和老乡相认。
“见过陛下。”
女子声音清冷,微微俯身,并未下跪。
武兴帝却是自己急匆匆地从宝座之上走出,亲自将女子扶起,笑容和蔼,“朕许久未见国师,不知如今我北祈国运如何啊?”
国师只轻声道:“陛下万岁,北祈万岁。”
得了她这一句谶语,武兴帝更是喜笑颜开,“国师请上座。”
女国师的位置仅次于皇帝宝座之下,位于百官之上,更位于太子及诸位王侯之上,足以可见这位国师在北祈的卓越地位。
裴朔悄悄打量着她,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管这个人是他的老乡,还是是历史上那个能掐会算的女国师,此人都带着几分传奇色彩。
“今日上元,朕愿宴请万民,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若无天下万民何来朕之天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借此佳节,朕以此第一碗酒敬天下万民。”
武兴帝话毕,台下百姓更是一阵谢恩,纷纷感动涕零,“陛下千秋万业。”
君民同乐,一代佳话。
裴朔忍不住想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他知道武兴帝干得那些破事,他都要以为武兴帝说的是真的了。
武兴帝——史上最虚伪的皇帝。
宴会开席着实热闹,观景楼外街道上花灯点亮,河面莲花漂浮,房檐落雪,红梅映衬,孩童声和商贩的吆喝声交织,茶楼里的说书人正讲到精彩之处。
与此同时柳大嫂和柳二郎也带着小满在外头街道闹着玩耍,长乐门内的百姓数量有限,他们便只能在外头远远地看着。
“娘!娘,是凤凰。”小满开心地跳了起来。
柳大嫂摸了摸他的头,牵着他的小手,立足原地看着头顶的焰火,冷风刮过衣角夹杂着几分寒气。风过眼角多了一层水雾,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天子脚下竟是这般富贵。这场焰火想必都够他们桃水村三百八十多口人家十年的口粮了。
“大嫂,吃口羊肉汤角儿吧。”柳二郎指着旁边是汤角儿摊位。
“也好。”
“要说这羊肉汤角儿还是大郎的手艺最佳。”柳大嫂似是想到了故人,唇角刮过一抹苦笑。
柳二郎道:“大哥的手艺无人能比,等到明年阎大人再度归来,我们就能回去借那狗官的狗头来祭大哥。”
“娘,你快看,嫦娥。”
柳大嫂闻声看去,夜空不知何时多了一轮金月,逐渐又幻化做一颗金色桂树逐渐盛开,月兔在间跳动,忽地跳到仙子身上,嫦娥抱兔逐渐落下凡尘向帝王贺岁,而后化作星星点点消散世间,此举幻术顿时引得一阵叫好。
柳二郎见此也是苦笑一番,“黄河水境灾患未消,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华县地陷多日,至今能听得地下传来哭声久久不灭,县官束手无策,迟迟不见救援。沿海城镇海虫席卷村庄至今未消,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边境将士无棉被过冬无粮草果腹,朝廷宣告粮草告罄、国库亏空,原来那些省下来的银钱都是用在了这等地方。”
“二郎,外头天寒,我们早些回去吧。”柳大嫂不想再看这些天家的富贵,他们从桃水村流亡入京一路走来见过太多外面的光景。
如今的京城盛世有多奢靡,外头就有多少人饿死。他们的吃穿用度用的都是那些饿死人省下来的口粮。
俩人正说归家,扭头一瞧,小满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小满?”
“小满。”
柳大嫂唤了半天,却只见拥挤的人群潮动,一下子眼前发晕,双腿发软,惊出了一身冷汗,呼吸都要停了。
长乐门内,席间推杯换盏,歌舞成趣,裴朔拖着脑袋看了半天只觉得无趣,这种歌舞看多了其实也不过尔尔,现代春节晚会好歹还有小品和相声能逗个乐。这里除了歌舞、幻术、杂耍剩下的更加无聊。
“怎么了?”谢蔺抬了抬眼。
“困了。”裴朔头一点一点的。
谢蔺冷哼一声,“平日你不到三更天绝不睡觉,现如今还是一更天你就困了?”
裴朔懒懒地用手指在桌子上画圈,“无聊。”
正说着,席间忽然有一人站出,“陛下,今日上元为表庆贺微臣准备了一座灯楼共分七层,每一楼需得诗一首方可上行,若是登顶便为今日魁首,方获得彩头。”
“哦?这灯楼倒是有些意思?只是不知这彩头何为啊?”武兴帝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