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轻笑一声,“陛下,还是见一见吧,或许事有转机呢?微臣告退。”
她拱手作揖,旋即转身便走。
出了御书房的门,正巧看见琼华公主手中捧着一个盒子站在外头,里面武兴帝已传他觐见。
二人视线交汇一刹那,很快便背道相过。
“参见皇伯父。”
“儿臣此次前来,是驸马托儿臣来送一样东西。”
“哦?驸马不是被阎文山关起来了吗?送的什么东西?”
谢蔺莞尔一笑,“东西是驸马入大理寺前交托给儿臣的,儿臣不过妇道人家,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说着双手高举过头,将手中的盒子呈上。
武兴帝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物件的瞬间便腾地一下站直身子,眼底多了几抹痴热,捧着盒子的手都在颤抖,连带看琼华公主都多了几分顺眼。
“这当真是驸马交给你的?”
“里面的物件也是驸马的?”
“是!儿臣不敢欺瞒陛下。”
得了琼华公主的认可,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手中捧着匣子爱不释手,脚步踱来踱去,嘴中还在喃喃自语,“东南方位,岂不正是大理寺?”
“李德宝,速昭驸马裴朔觐见。”
第96章
地牢深处弥漫着腐肉与铁锈混杂的腥气,裴朔被铁链锁在架上,冰凉的铁环将他的手腕磨得通红,他垂着头几乎是短气进长气出。
被夹板碾轧过的手指已几乎脱离了原本的模样,十指青青紫紫地耷拉着,指甲边缘翘起,裂缝里洇出暗红的血线,指节处的骨头突兀地凸起。
身上原本富贵艳丽的衣裳浸着血迹已被染得殷红,密密麻麻蛛网似得鞭痕布满全身,裴朔额头出了很多的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血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青砖上积成暗红的水洼。
“昏过去了?泼醒他。”
郭祈狞笑一声,眼看着手下人抬来一桶冰水,外面寒天冻地的,单是抬着冰桶就能感觉到里头的寒气。
哗啦啦一整桶冰水朝着裴朔泼了过去,冷水裹挟着冰渣倾泻而下,瞬间寒气席卷全身,鲜血混着冰水顺锁骨滑入胸腹,裴朔因剧痛下意识弓起了脊背,闷哼出声。
他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突然嗤笑一声,“郭祈……你死期将至。”
郭祈一听,眼睛瞬间瞪大,揪住裴朔的衣领,一巴掌扇了下去,“我看你是还没清醒,死期将至的人是你。”
他手中举起一块烧红的烙铁,在煤炭中翻搅几下,“你说我毁了你这张脸,公主殿下可还会对你有所青睐?”
就在他要将烙铁比划着烫在裴朔哪里时,外头突然急匆匆跑进来一人,“大公子,宫里头传旨要见驸马爷。”
“什么?”郭祈眉头紧紧皱起,丢下手里的烙铁。
“李公公亲自来传的旨,现在就在外头等着呢。”
郭祈余光瞥见裴朔,对方却忽然笑出了声,他一摆手,立马就有人将裴朔从架子上拖了下来,拽着他丢进了原先的大牢里。
郭祈手中举着桌案上的油灯,看着半死不活的裴朔,阴涔涔笑着,“上次没烧死你,这次你可就没那么好命了。”
他说罢,手上一歪,一盏油灯瞬间摔了下去,啪地碎裂,油溅在稻草上,大火瞬间吞噬稻草蔓延至整个牢房。
裴朔瘫倒在稻草堆上,眼看着火势就要烧过来,他挣扎着扶着墙爬起来,最后腿上力气一松,整个人又摔了下去。
他将衣袖上破烂的布料撕扯下来绑在口鼻前,又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往外爬,然后一阵热浪又将他逼了回去。他现在应该谢谢郭祈泼了他一身冷水,衣裳全是湿的,不至于这么快被火烧死。
大牢内已经是一片惨叫声,不止是裴朔逃不出去,其他的犯人同样逃不出去,房梁坍塌砸在脚边,将门堵死。
裴朔昏昏沉沉的,后颈被倒塌的木头砸了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眼看着又一桩被烧焦的圆滚木头带着火星子掉了下来,直接将他压在下面,裴朔吐出一口血来,人便昏死过去。
“裴朔!”
一道喊声又将他唤醒。
迷迷糊糊间,热浪群袭,他好像又回到了桃水村,耳边的哭喊声和烧焦的黑烟宛若人间炼狱,他躺在地上,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