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一夜,青樾白拎着坛酒走来时,他就知道,那棵树的寿命到了。
“师兄师兄,我得了一坛桃花酿,”青樾白敲着他的门,半眯着一只眼睛,像酝酿着坏事的小动物,“听说很好喝,想和你一起品尝……”
薛云清滴酒不沾,整日练剑,那一夜,他也在练剑,外面传来的声音轻快得像小铃铛。
铃声影响了他,一个错神,长剑划破了自己的指尖,薛云清闭了闭眼,把剑放好,蓦然推开了门。
“哎呀!”青樾白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师兄你的门推我!”
演技很拙劣,但薛云清忍了,他冷着脸,“我不喝酒,带着你的酒滚回去练你的法术。”
青樾白以前就爱玩符咒,写不好字,却很会画歪歪扭扭的符,偶然写出的符咒也拥有力量,在符修上已经称得上是很有天赋。
可他总是懒懒散散的,薛云清看不惯他这种懒散。
“我不管,你的门推我了,”青樾白爬起来,眨了眨眼睛,看他,“你要和我喝酒,为你的门赔罪!”
他拉着薛云清到了院子里,梨花树下,桌上的酒杯和酒已经摆好了。
薛云清:“别整日里只知道吃吃喝喝的……你那弟子你在教没有?不教就——唔!”
酒杯倏然怼到了他的嘴边,攥着酒杯的那只手泛着淡香。
“喝一点嘛,师兄~”青樾白眯着眼睛看他。
薛云清一怔,抿了抿唇,接过酒杯,喝了半杯。
再次醒来时,梨花树秃了,青樾白也晕晕乎乎的倒在地上,小孔雀吃得饱饱的,倒在满是梨花的地上睡过去了。
薛云清:“……”
怎么在这里睡?!薛云清当即大怒,眼前却忽然多了一个人。
“小薛。”
是法落昙。
法落昙在残羹冷炙边,缓缓坐了下来,抬头看着他,“我有事和你说。”
薛云清对这个师兄向来是尊敬的,少时他们一起练剑,一起被师父惩罚,前往仙盟时,无论是荣耀还是冷嘲热讽,他们都是一起受的。
于是,他坐了下来,听了个关于通天塔的故事。
“……如果那些人不死,他就永远有危险?”薛云清皱着眉头,问法落昙,目光却落在了睡在梨花里的小孔雀身上。
“不错。”法落昙道:“我需要一个‘坏人’……需要一个让他们‘趁虚而入’的人,进入通天塔,毁了通天塔,只有毁了它,小樾才不会受影响——我也需要知道,到底哪些人需要通天塔,彻底铲除那些人,仙盟才算干净。”
天一派内部固若金汤,所有人都团结一心,外人很难插手。
薛云清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为什么不让林白云来。”
“白云舍不得。”法落昙看着他,“但你可以,你本身也不怎么喜欢小樾,何况……他现在把你养了这么多年的树都吃了,你难道不会怪罪他吗?”
这一次,薛云清耳畔响起了初见时那声‘云清哥哥’。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教青樾白写字,但青樾白总是偷跑出去吃叶子,跑出去的时候,脚上的铃铛,叮铃叮铃的响。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喜欢吃富含灵力的叶子了。
薛云清顿住了,觉得好笑,他看着法落昙,久久没说话。
法落昙也愣了愣,意识到了什么,“难不成……”
“好。”薛云清却说:“我答应你,但我要把剑心放进他身体里。”
法落昙抬眸,审视着他。却见薛云清继续僵硬着脸色,说:“……他那么弱,要是哪天真遇上打不过的人,剑心至少能留他一条命在。”
法落昙看了他一会,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真实心思。
而后,抬起手,像少年时那样,揉了揉他半扎的马尾。
翌日,青樾白醒酒后,看到了薛云清乌黑的脸色,还有闪烁的剑光,看起来就像是要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