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被拦在远处观望,街巷之间人头涌动。
台上坐着刑部尚书尧恩、都察院御史齐沛、大理寺卿。
——“带犯人!”
秦壑、曾唯以及其余几名犯人被押了上来,手和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
日光之下,城墙反射出明亮的光芒。
秦壑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既有几分嘲弄,又带着一丝疲惫。
林佩打量秦壑的脸,觉得很陌生。
直到秦壑开口自报身份,声音沙哑却熟悉:“罪人乃前太子府詹事秦壑,永熙二十三年假死脱身,逃至齐东,改名洪玄,接任明德会社主,又在江湖雇佣帮派,自号玄锋。”
林佩终于从那张沧桑的面孔中找到一丝昔日的神貌。
“陛下,二月至今,臣奉旨专办民间擅自制造、贩卖军火一案,现已将案情查清。”尧恩面向门楼陈奏,“现有秦壑、曾唯等人,利用明德会社员的身份渗透各地学府,套取官署机密,获得官道、驿站、仓库等轮值信息。今年二月起,他们窃取仓库,私自制造火器并卖往兀良哈鬼市,数量达六百余件,谋财近百万两银。此外,宣德县衙役捣毁农民田地一案,经查实,也是这伙贼人先冒充官兵而后再盗取令牌扔到田间从中挑拨所致,其罪,十恶不赦。”
尧恩奏完,转身看向秦壑,冷冷问道:“秦壑,你可认罪?”
秦壑道:“认了,我所做一切皆是为太子殿下复仇,不失忠义。”
尧恩道:“你这是自欺欺人。”
秦壑的目光移向后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真巧啊,‘林侍郎’也在呢。”
林佩面色如常,只是手指微微收紧,捏住了袖口。
秦壑道:“太子殿下一直有句话想捎给你。”
尧恩道:“够了,再多说一个字,用烙铁烫烂你的……”
秦壑大笑起来:“上善若水,润物无声涵四海。九州万方,安邦有道泽千秋。”
林佩道:“秦壑,像你这样的禽兽也配在陛下面前侈谈忠义?私欲蔽心,弃民如草芥,你死后必下十八层地狱,你的恶行将为千秋万代唾骂。”
秦壑脸色微变,低下头,手指摩挲镣铐。
林佩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继续问道:“你还有没有同党?”
秦壑道:“我说的你们信么?”
尧恩拍惊堂木:“回话!”
秦壑幽幽道:“银河水,洗净天下清,山色雨余青。”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陆洗正在看案卷,被身后人拉了一下,才知自己中招。
“真是狗急乱咬人。”陆洗起身,笑叹口气,“陛下,发生如此大事,臣的确是有过错,但通敌这个罪名恐怕还安不到臣头上。”
朱昱修道:“朕也觉得你不会做这样的事。”
尧恩咳了咳,不再耽误时间,让人拖下秦壑,带上从兀良哈抓回来的鞑靼细作。
几名关外人被押到上台。
他们皮肤棕褐粗糙,眼窝深陷,胡须浓密,热天仍穿厚重的皮袍。
“陛下,各位大人。”尧恩道,“他们就是此案中私买火器的鬼市商人,虽是在兀良哈的地盘上交易,但其实不是本土之人,而是来自鞑靼的一个旁支部落,是细作。”
都察院、大理寺卿的官员轮流审阅从兀良哈带回的塔宾的亲笔书信。
鸿胪寺请来了几位兀良哈派遣入京的使节。使节与这几个关外人说了几句方言,发现回答牛头不对马嘴,而且带有很浓的鞑靼部落的口音,便进一步佐证了国师塔宾的说法。
秦壑看到关外的人也已经被抓捕归案,目光立时黯淡了些。
台上台下议论纷纷。
各部官员对这起内外勾结、挑拨朝廷内政的案子感到触目惊心。
“陛下,老臣愚见,此案证据确凿,即便秦壑不交代,也……”齐沛扶着椅子站起来,“也可判罪,株其九族。”
大理寺卿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