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盐引
林佩笑了一声:“请便。”
陆洗说的三个人不止是三个人。
温迎早有预见,临时令书吏到翰林院去借茶具和文房,果不其然,后来从兵部、平辽总督府、后军都督府赶来的文职人员又多了十几二十个。
大堂里郎中、舍人只能到后院班房办公。
两套人马造成了罕见的奇观。
杜溪亭来报考功任选一事,在屋外足足等了三刻钟,终于忍不住找温迎一问究竟。
温迎不好意思地笑道:“杜尚书你要不改日再来,今天堂上有点儿挤。”
杜溪亭转身:“好吧。”
——“老杜,进来说话。”
正准备走,又被林佩叫了回来。
杜溪亭看见陆洗等人,打声招呼,眼神询问林佩要不要到后院去讨论。
林佩坐到紫檀案前:“不必,就在这儿说。”
杜溪亭道:“林相,北直隶布政使一职现在空缺,另有朔北布政使需要拟定。”
林佩淡淡道:“吏部挑选出来的符合要求的人选我已看过,可升按察使范泉为北直隶布政使,至于朔北一省布政使——我举荐万怀去历练两年。”
杜溪亭:“嗯,这两人的履历皆符合规制,我也认同。”
风吹烛火晃。
纸业翻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洗抬头看这两个人。
林佩毫不回避:“陆大人改好了?”
陆洗咬一咬牙,放下笔杆:“不日我即进宫向陛下请命出征,你跟我玩釜底抽薪,我便敢把锅端走到别处生火。”
林佩道:“不如你就试一试,陛下是否允准还尚未可知。”
陆洗了解林佩。
这个人硬气起来不要说皇帝,连天命时运都敢操控。
他也听得明白林佩煮雪水时说的那番话,所谓兔死狗烹,倘若他以一己之力率领平北军攻克乌兰,把鞑靼王室赶尽杀绝,势必像三沸的水烧过了头。
他知道林佩是想掺他一瓢冷水,让他能平和地退出。
可是一旦那样做,意味着多耽误地方几年的发展,为不可预知的未来留下隐患。
他可以等,但正在苦寒之地受难的百姓不能等。
没有人活该为了等一片不知何时能飘来的云而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
陆洗带着一帮人在文辉阁里一坐就是三天,每改一页甚至每改一个字都去找林佩确认,便是如此一点一点地抠出了平辽总督府今年远征乌兰的度支和军令。
今年由户部划给兵部用于平辽总督府北伐的开支由去年的八百万削减至五百万两,与之对应的是征讨乌兰将面临的更深更长的补给线。
陆洗尽己所能地争取到这笔钱粮之后,开始另辟蹊径为第二次北伐筹集资源。
*
东江米巷与长安街平行,往来热闹。
一座酒楼挂着三字牌匾——一味斋。
一味斋的店面从南京迁到北京之后又有所扩大,依然是陆洗用于招待私谈的地方。
钱掌柜领着于染走到楼上,推开书架后的暗门,走进一间雅室。
室内光线通透。
陆洗正在投壶,宋轶抱着箭筒。
于染笑道:“陆大人好兴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