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昱修背对它的瞬间,白虎眼中迸射凶光,张开胡须,露出獠牙。
——“嗷!”
铁笼震响。
高檀拉开朱昱修,用护臂挡在身前,用剑鞘一记猛敲。
白虎吃痛逃回角落。
“什么……”朱昱修退到门口,脸色刷地变青,吓得连气都快喘不上来,“……怎么会这样,右相不是说它害怕铁链的吗?”
高檀拔出一截刀刃:“陛下要臣斩杀这只畜生吗?”
大殿光影流转。
朱昱修定下心神,摇了摇头道:“不可,它的身上有神性,是朕功德不够,难以驯服。”
高檀默了片刻,收刀回鞘,单膝跪地。
朱昱修道:“你想说什么?”
高檀道:“陛下,臣冒死进一句谏言,纵犯欺君之罪也无怨无悔。”
朱昱修道:“你说。”
高檀道:“仪鸾司曾有多人向臣报信,闻将军猎得的这只锦凤乃是陆相安排人从川西抓来的,在当地其实就是一种斑鸡,这只长得漂亮些而已,至于那样漆盘也根本不是古物,不过是请民间画师绘制出成品再打磨做旧,右相他……”
“停,你别说了。”朱昱修打断道。
高檀一顿。
“你以为朕心里不清楚吗?”朱昱修道,“可是除了右相,满朝文武又还有谁真正想着朕?”
斜长的影子盖过的缨盔。
朱昱修道:“他们只把朕当做一个皇帝,从来没有在意过朕的喜怒哀乐,只有右相他把朕当成一个人。”
高檀放下刀鞘,双膝跪地,叩首道:“臣知罪。”
一众宫人闻讯赶来,围着朱昱修关心追问。
——“陛下受惊了。”
——“陛下可有伤着?”
朱昱修心里酸酸的,不想叫旁人看出来,一记甩袖便回寝宫去了。
*
平辽总督府坐落于紫禁城的西面,与文辉阁遥相呼应。
正月十六,千步廊上的各官署衙门才刚开门,总督府已经紧张地筹备起新一年的战役。
无独有偶,文辉阁也是人影忙碌。
陆洗上晌刚与贺之夏、于染满怀希望探讨完征兵、制造武器和出征的计划,下晌就看见两位尚书苦着脸把议案原封不动带了回来。
檐外的细雪渐渐沾湿青布门帘。
陆洗道:“怎么回事?”
贺之夏道:“兵部交上去的议案,关于平辽总督府征兵一事被文辉阁那边打回来了。”
于染道:“户部去岁就报的在莫邪堡修建军器库的提议也被打回来了。”
陆洗道:“那边不让批?”
贺之夏点了点头。
陆洗道:“什么理由?”
于染道:“超支。”
贺之夏叹口气:“前军、中军、左军和右军都督府都在闹意见,说朝廷已经收复了失地,没有必要再往北边扩张,真要打下乌兰,付出的代价只会比去年打迤都更大。”
于染道:“听闻昨晚你们一起去醒园灯会,下官以为都是商量过的,没想到林相一拿到账册连就开始仔细盘问,有些情节实在不好回答。”
陆洗一掌拍在桌上:“林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