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檐下悬着几串风干药草,后院石径通往溪边。
林佩把院子里外都走了一遍,确实没有找到和陆洗有关的任何痕迹。
宋轶抱起双臂,靠在廊柱上:“没骗你,他真的不在这里。”
林佩怅然若失,往门口走去:“打扰了,打扰了。”
宋轶道:“站下。”
林佩停住脚步。
宋轶抬一下眉毛,笑道:“空着手来,喝了我一壶明前的茶就想走?”
林佩道:“我实在是口渴,对不住。”
宋轶道:“翠微崖可不是讲风雅的地方,一物换一物,把你肩上的袋子留下。”
林佩道:“我……”身上只有这点干粮,回去的路少说也要再吃一顿,而他已经忘了太阳就要下山。
“那没办法。”宋轶耸耸肩,“我如今落草为寇都是你害的,你居然还敢找上门来,不吃点苦头怎么行。”
林佩穿着一身粗麻布衣走出草堂。
他把原来身上穿的丝绸衣服和仅剩的干粮都交了。
溪水依旧潺潺。
林佩望着自己的倒影,弯腰掬起一捧水。
水珠从指缝间漏尽,就像抓不住的过往。
最后一丝线索就这么断了。
天涯海角也找不回那个人。
——“陆余青!混账!”
鸟惊散。
林佩仰起头看着树梢。
他终于承认——先行退场的确是陆洗对他最残忍的算计。
时近黄昏。
林佩沿山路往回走,但雾气不知何时已浓得化不开,记忆中的小道在暮色中分岔出无数歧途,每一条都似曾相识。
一位采药人路过,喊了声:“喂,客是不是迷路了?”
林佩站起来,揉着眼道:“我在这里绕了快一个时辰,还是没找到原来进山的路,请问怎么去翠微崖口?”
采药人指向东边:“见着树枝上挂红绳选右边的岔道,很快就到渡口,渡口有摆渡人能载你出去,一程二十文钱。”
林佩拱手作揖:“多谢指点迷津。”
草丛摆动。
林佩顺着指点走,道路越来越窄。
他正迟疑,忽听得水声渐响,拨开最后一簇挡眼的草叶——天地豁然洞开。
浩渺水域映入眼帘。
孤鹜掠过水面,翅尖拖出的涟漪与云霞倒影绞成流光丝带。
一叶扁舟拴在栈桥边。
摆渡人斜倚舟头,斗笠半扣在脸上,手里攥着芦苇草驱赶飞虫。
林佩坐上舟去,眺望着夕阳:“送我回翠微崖口。”
摆渡人道:“过湖可去桃林,顺路,不用钱。”
林佩道:“我不去桃林,我要回崖口。”
斗笠下的唇角勾起。
蜻蜓点水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