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绥宁怕黑。
施意绵原本只是牵着她的手,可宋绥宁却总是若有似无地往她身上倒,她索性停下脚步,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宋绥宁本来是有些挣扎不肯叫她抱,施意绵心头火起,命都要没了还逞什么强?她冷着脸斥了一句,怀里的人顿时安静下来,乖顺地靠在她胸前。
这般服软的宋绥宁倒是少见,施意绵低头望着她苍白的侧脸,方才那点怒气早已消散,只剩丝丝缕缕的愧疚缠绕在心头。
如今浮生栈的人定是不肯罢休,这般跑下去被追上大概是迟早的事情,施意绵妄图寻得栖息之处,宋绥宁如今毒意翻涌,比前几次都要猛烈,那点血怕根本压不住,暄合受了重伤,更是怕失血过多丧命。
施意绵问道:“花缘姐姐,绣坊在何处?”
花缘道:“很远,可以去医馆,我带路,那边尚可以避难。”
施意绵忽然想起什么,试探问道:“……望山堂?”
花缘惊喜道:“你知道?”
何止知道,施意绵只得点点头。
她们到的时候,望山堂门紧闭,窗内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亮。
花缘心中作疑,警铃大作:“怎么关门?”
“没有。”施意绵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迅速打开门,她没找到这里的锁,只能暂用了自己的。
花缘:“???”
“出了点小意外。”施意绵干笑两声。
宋绥宁这时发话:“进去吧,她不是坏人。”
“是。”
施意绵当时不知如何解释,且情况紧急,她不想做正面冲突,只能迷晕了明婠婠。
“婠婠?”
医馆的人一瞧明婠婠安静地躺着,顿时着急跑过去,见她无碍,给寻药喂下去,明婠婠终于悠悠转醒。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施意绵,顿时怒从心来,正欲发作,又看到了宋绥宁脸色苍白地靠在她怀里,脸上又惊又吓,忙起身过去:“主子这是怎么了?”
宋绥宁抬起头:“先带我们下去吧。”
明婠婠目光扫过众人伤痕累累的模样,心头一紧,声音不由急促:“好,先随我来吧。”
“绥宁?”施意绵觉察到宋绥宁有些轻微的战栗,她一把扣住宋绥宁的手腕,触手冰凉刺骨,顿时变了脸色:“毒又发作了?”
明婠婠闻声急至,忙替她诊脉,倏然色变:“毒势已侵经络,来势汹汹,您怎不早些说?实在危险啊主子!”
施意绵简直又要两眼一黑,她不顾阻拦将宋绥宁又横抱起来,说道:“劳烦您带我去个屋室,她这样会死的。”
明婠婠心知事态紧急,当即疾趋数步,此处有暗道,可以先进去躲。
“主子,我已经让人去找姐姐了,您先喝些药撑些时候。”明婠婠把过脉,才短短一会儿,毒意便又开始扩散了,甚至她已经有些束手无策了。
这次毒发宋绥宁的力气未曾猛增,反而她如今已经没什么力气,只能躺在床上,即使这般,宋绥宁还是紧紧拉着她的手。
“无碍。”宋绥宁语气却很是淡然,“不至于死的。”
“主子,这次不一样。”明婠婠不是没有和明卿卿一同治过,她深知这次多么严重,慌忙站起来打算去熬药,想着能撑一时是一时。
“意绵。”宋绥宁看着她,“不回浮生栈了么?”
施意绵终于看向她,却发现宋绥宁那般漂亮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她也会想哭么?
施意绵想抽出她的手,却发现宋绥宁真的攥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