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肃也同样认真地注视师傅。
十年过去,他变老了些,修士有灵息维系,本不易老,除非心老了。
这十年,师傅又经历了什么呢?
为何如今他开始看不懂梁继寒了。
当师傅教导他修炼与挥剑,是为了保护在意的东西,在意的人。
而他想要的,不过是有人能一辈子陪他看白玉峰上的玉兰树开花。
现在那个人出现了,为什么师傅要阻止他回护她?
梁继寒收手,铺天盖地的灵息威压终于散去,离开前,听到他摇头警告:“你执念太深,必将遭到反噬。”
江玄肃却对着师傅的背影笑起来:“我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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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柳翻上房顶,跃上山石,越攀越高。
山谷两侧,悬崖陡峭,朝着中间的谷地倾斜。
周围的乱石嶙峋凸起,夹缝里,草木艰难地钻出。
直到驿站的灯火被甩在身下,回身时只能看见屋顶上一排排的瓦片,阿柳终于停下。
她找了个岩壁上的凹坑坐下,脚踩着延伸而出的一截枯木,拍了拍手掌蹭到的灰。
从这个方向看去,峡谷对面的另一侧山壁尽收眼底。
上面是一副巨大的、用矿石颜料绘制的壁画,即便阿柳爬得这么高了,也不过是与画中人的眼睛齐平。
黑夜中,矿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颜色绚烂,青红辉映。
左上方画的是两位持剑的女子,右下方则是一只巨兽的背影,正对着她们亮出爪牙。
无需辨认文字,阿柳仅凭图画就能看懂它讲了什么。
千年前,一对孪生姐妹进入钟山,拿到神剑,屠戮恶兽,拯救苍生。
阿柳进入杂耍班子时,排的第一出剧目就是这个故事,《双生剑出世》。
今天来到峡谷后,比起这副壁画,她最先注意到的却是入口中央巨石雕刻的界碑,和耸立其上的石牌楼。
它们实在太高了,连旁边的驿站都没有它们高。
下马之后,她用力地仰头,连嘴巴都合不上了,才终于看清它们的全貌。
邵忆文告诉她,上面写着“钟山南谷”,越过石牌楼,就算进入了钟山。
阿柳在凡界见过类似的建筑,却远不如它们宏伟。
要有多么深厚的功力,才能劈开山壁,采掘出这么大的石头,再在上面雕刻出繁复精细的花纹和文字?
没有灵玉和灵息,凡人办不到。
钟山里的修士们,就这样把两件极尽工匠灵息之巧的奇物放在入口,彰示钟山的神秘与巍峨。
夜色已深,即便从高处看去,那界碑和石牌楼仍引人注目地立在峡谷入口。
连手脚攀爬的落点都没有,要怎么爬上去?当初修这东西时也不知有没有人摔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