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三言两语里,邬雪青感觉到了一种踏实充盈的幸福感,她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微笑道:“真好。”
“你和叶总呢?”梁襄问。
邬雪青耳根一下燥了起来,她转过身面对湛蓝的湖泊,搪塞道:“没想那么远,先过好当下吧。”
“过好当下……”他若有所思片刻,笑说,“你说得对,有时候人不能想太多,毕竟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唯一能确定的,现在所过的每一天都是倒计时。”
认识这些天,邬雪青总觉得梁襄这个人有点淡淡的,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不主动表现也不刻意融入,总安静沉默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难得听他说这么多的话。
她思索道:“我倒不觉得是倒计时,如果只用线性观点来看,时间总是在一条直线上不可逆地流逝,但人的感知能把线性的时间变成多维的,即便是失去的东西,当我们回忆起它的时候,它也存在于未来了。幸福感是给时间丰容的养料,同样的时间,麻木的生活和幸福的生活感知是不一样的。”
“当我们回忆起她的时候,她也存在于未来了……”梁襄喃喃念着她说的话。
“你觉得不对吗?”她问。
梁襄微笑起来,“幸福感是给时间丰容的养料,你说的很对。”
邬雪青不太好意思了,摆摆手,“嗐,瞎扯的。”
“雪青!”
身后有人叫她,她回身看去,叶嘉木换了身衣服,正坐在帐篷边系鞋带,视线遥遥朝她看来。
她微一僵,转回身,将一块石头用力抛出去。
见她神色悻悻,梁襄迟疑问:“吵架了?”
“没有,谁稀得跟他吵架……”她嘟囔。
见叶嘉木走过来,梁襄颔首:“叶总。”
“昨晚都睡得怎么样?”叶嘉木问。
“还好。”梁襄答。
叶嘉木又看向邬雪青,声音温和:“你呢?”
她不答,将一块石头用力掷出,噼啪一声掉进水里。
“今天去波密休息一天,吃完早餐就出发了。”他揉揉她脑袋。
邬雪青推开他,斜瞪他一眼。
梁襄自觉多余,笑道:“你们玩,我去吃早餐了。”
他回头往车上走去。
邬雪青盯着梁襄背影看了一会儿,小声和叶嘉木道:“你觉不觉得梁襄好像总有心事?”
“他性格一直都这样,不怎么说话,挺踏实的。”
“哦……”她递一块石头给他,“你会打水漂吗?”
“不会,”他坦然,“你会吗?教教我。”
“这都不会,”邬雪青嘲笑,“你还没人家梁襄厉害。”
“左一个梁襄右一个梁襄,一大早还跟他在这打水漂,几个意思?”他勾住她肩膀,威胁地把她勒在了怀里。
“就说梁襄,梁襄梁襄梁襄……你!”
叶嘉木搂住她膝弯,一把把她扛了起来,手掌不轻不重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放我下来!叶嘉木!”
她用力推他,脸上烧得燥热。
“别玩了,回去吃早餐了。”他把她扛回去。
衣服帽子掉了下来,盖在她头顶,邬雪青鸵鸟似的耷拉着脑袋,在他后背上用力锤了好几拳。
然乌湖一天一夜的拍摄实在熬人,中午,车队开至波密县休息半日,办下边防证,隔一日出发,团队正式进入墨脱。
嘎隆拉雪山终年积雪,覆雪比东达山更深更洁白,单用雪山描述不够恰当,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原,厚如棉团的云不是飘在天上,而是在雪原上徘徊彳亍。
云遮雾掩,巍峨而又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