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名字都很特别。”
“如何特别?”
“他,他叫陆拾遗。大哥,你可知这名字是什么意思?”
瀛禾沉默一瞬,神情登时微妙起来,盯着燕迟看了片刻,继而缓缓道:“……‘市无二贾,官无狱讼,邑无盗贼,野无饥民,道不拾遗’一个充满爹娘期望的好名字。”
床帐之内,陆拾遗恍惚一瞬,猛地回忆起二人慧业馆初识、问他叫什么名字,听罢之后,只反复琢磨着“拾遗”二字,说是个好名字。
他下意识抬手捂住心口,尚不及反应这莫名痛楚从何而来,便听燕迟问道:“大哥,我们……我们是不是就快回敕勒川了?”
瀛禾意有所指道:“怎的提起汶阳就是回家,说起敕勒川就不是家了?”
燕迟心虚地看了他眼。所幸瀛禾并未在意,又道:“不想回去可是动春心了?”
燕迟的脸登时红起来,猛喘了几口气,遮掩一般,用力摇了摇头。
“怎的又不承认了?”
燕迟不知想到什么,不免失落道:“……若是回了敕勒川,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返回大齐,若是有,估计他也不记得我了。再说,我与他身份天差地别,想来也是痴心妄想罢了。大哥,若……若是你在意一人,可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对面之人一言不发。
瀛禾赤着精壮上身,漠然移开视线。
半晌听不见大哥回答,燕迟顿感沮丧,正要离开,却听瀛禾正色道:“不管是我看中的东西,还是我看中的人,抢也好,给我也罢,我必定要使尽手段,牢牢握在手中才罢休。”
燕迟一怔,意识到什么,又问道:“大哥……真有了中意之人?”
这次瀛禾直截了当道:“有了。”
燕迟笑道:“太好了,大哥中意了谁?我可见过?是齐人,还是留在敕勒川了?不会还在敕勒川吧,怪不得大哥一直惦记着回去。”
瀛禾语气平静:“现在是齐人,以后要跟我们一起回敕勒川。”
陆拾遗双眼紧闭。
瀛禾又敷衍几句,将燕迟给哄走,临别之际,又叮嘱道:“小燕,你身份特殊,别再去慧业馆了,阿娘知道了,也要不高兴。”
燕迟失落道:“……好,好吧。”他嘴上答应,憧憬之心却难以抑制,只打定主意,回敕勒川前,再去悄悄多看那人几次。
燕迟心不在焉地走了。
门关上,床帐之内,二人谁也没有开口,不知过了多久,瀛天问道,:“睡了?”身旁之人不吭声。瀛禾了然一笑,翻过身去将人抱着,没在强迫他,手在他身上轻拍着,似是要哄他入睡,过了半晌,才自说自话道:“……名字是好名字,可惜人不清醒,不识相,看不清谁是昏君,谁是明君。”
陆拾遗一声不吭。
窗子突然被人叩响。
“公子,公子?丑时到了公子。”
陆家的小厮熟练地翻墙进来,躲在窗下,提醒着陆拾遗该走了。
瀛禾沉声道:“他今夜宿在我这儿。”
那小厮为难道:“公子,公子?”
再喊下去怕是要把叶红玉给喊起来,瀛禾一手探进被褥中,在陆抬遗身上揉了两把,又往下摸去,不知在摸哪里,摸得那装睡之人再也装不下去,喘息片刻,才艰难道:“……你回去吧,明日一早我自己回去。”
瀛禾低声笑道:“现在识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