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你一个人驱车去毕节,绝对有问题。」
「啧啧啧,昨晚爽死了吧,池池?」
三条黑线,从池烨的额前划过。
「说实话,我感觉他有点疯了。」池烨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否认是否复合,「他跟我说话的状态不太正常。」
「愿闻其详。」秦臻八卦的速度很快。
但池烨这边的信号一直断断续续,不想跟他多说,只回了句,「简直阴魂不散。」
池烨没了发朋友圈的心情,向秦臻推来的名片发送好友申请,正准备熄屏,没想到对方立刻通过了申请。
「刘沅洲。」对方的名字alone,没有任何头衔缀饰。
池烨打字:「刘导您好,我是池烨。曾在杭城新媒体文化展与您有过一面之缘。对您提过的贵州民族文化纪录片很感兴趣,不知是否有合作的可能?」语气客气周全。
「听秦臻说,你本职是律师?」没有寒暄,直接跳入主题。艺术家大抵如此。
「辞职了。有过文字创作的经验,对贵州文化有兴趣,也有意向投资合作。」池烨省略了所有不必要的修饰。
「我人还在非洲跟进另一个项目。回国后,可以见面细聊。」
这大概是对方能给出的最大诚意。池烨道了谢,结束对话。
辞职后他已许久未接触生人,公事公办的对话令人疲惫。
他想抽烟,但顾及车里的女孩,只按下车窗。风猛地灌入,裹着被烈日炙烤过的草叶气息,一种清冽又潮湿的奇异浓香,扑面而来。
池烨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仿佛被这气味裹挟,思绪变得黏稠迟缓。
“朝阳老师?”驾驶座的小齐瞥见他,“不舒服?”
池烨抬眼看向后视镜,镜中的人脸色泛白,倦意明显。“没事,”他含糊应道,“有点累,歇会儿就好。辛苦你开车。”
“客气啥,”小齐笑起来,顺手从储物格里摸出一片晕车贴,“需要吗?刚试车时周老板放的,说备着。”
又是周予骎。
池烨怔了一下。他开车还好,坐车确实容易不适,这段山路虽不长,但颠簸。他低声道谢,却没有接。心里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有点不是滋味。
“你们来多久了?”他转移话题。
“就您前一天到的。小栗子喜欢民宿,说有人气儿。”小齐答,“没想到真能遇上周老板和您这么好的人。”
“别叫老师,”池烨垂下眼,“写的东西不值一提。叫名字就行。”
“朝阳?”
“叫哥也行。”
“朝阳哥!”小齐从善如流,声音清爽,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坦率。
池烨有一瞬的晃神。
这男孩,大概与周予骎年纪相仿。可周予骎从未这样叫过他。从不叫他哥,也极少唤他名字,只固执地、带着一点微妙距离感地,喊他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