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虐待?”说话的人犹如戳到了农妇的痛脚,原本情绪平静的人顿时就要暴跳如雷,她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分明是这贱东西不行。不过是让他提了几天的水,松了几天的土。大家谁不是这样过来的?独他活像要死了一般。我这算哪门子的虐待?我看就是装的!”
她说完犹不解气,顺势就踢了地上的人两脚:“还不赶紧给老子滚起来,坐着是等着我请你么?!”
头顶的声音响起,宿眉卿却没有及时动。
他手撑着地,乌黑的发丝早因为刚刚倒下的动作散开了。
头发如同富有光泽的绸缎,有部分自肩头滑落,遮住了宿眉卿大半张脸,也让在场的人无法看见他脸上的神情。
空气陡然变得安静,气氛似乎也有些阴沉。
众人心头无端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
农妇本来心里还在发毛,可看着宿眉卿不动,顿时把这个感觉抛诸脑后,撸起袖子就打算把人从地上强薅起来。
粗糙脏污的手即将拎住宿眉卿的手臂。
就在这时,地上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宿眉卿起来后,冷冷瞥了眼众人,闷不做声提起木桶便要离开。
几颗血珠渗入把手上,泅出一小块暗色的印记。
“你走什么,那桶里水都没有,还不打等什么呢?”
宿眉卿身形一顿。
“瞧着多周正的一个人,那双眼睛居然是摆设?”有人啧了一声,懒洋洋道,“难怪陈二家的生气,换我我早把你打得一辈子忘不了了。”
陈二脸上挂不住,他瞪着宿眉卿的背影,呵斥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
宿眉卿听着背后的声音,提着木桶的手不知怎么生出一股力气。
啪的一声。
宿眉卿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木桶给捏碎了。
众人倏然瞪大了双眼,他们看看宿眉卿,又扭头去看看已经变了脸色的陈二和农妇,脸上都是对即将看好戏的激动。
陈二脸都气绿了,气冲冲就朝着宿眉卿走过去了。
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宿眉卿还没从自己居然能捏碎木桶把手的事情里回过神,充盈在手臂里的力量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在宿眉卿重新适应疲软无力的身体时,身后蓦地生出一股大力,直接把宿眉卿一把给推搡到了地上!
本就有伤的手心再度遭到重创,宿眉卿瞳孔微微一缩。
“哎我算是服了。”农妇与陈二的声音伴随着横飞的唾沫,交错响起,“你一个吃白饭的,身无一物全靠我俩喂着。人没用也就罢了,好好一个木桶居然还能被你捏坏了,你要拿什么赔?!”
声音嗡嗡糟糟的环绕在四周,宿眉卿皱紧眉头听着,他从没觉得这俩人这么吵闹过,活像一只只该死的苍蝇。
灼烧感从胃底蔓延开,与此同时,他撑在地上的双手也力竭着发抖。
好烦。
这个念头突然从宿眉卿心头升起,带着一阵难以压制的躁意。
紧接着,他觉得自己好累。
两个念头交替着出现,不断挑动着宿眉卿的心弦。
他下意识收紧手心,即使手心已经伤得不能看了,他也紧紧握起。
哪怕尖锐的碎石就这么被抓紧血肉模糊的手心,宿眉卿也不在意。
推搡间,围在一边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眼尖,突然瞥见了宿眉卿的左手,而后大声道:“哎,他左手上戴了个什么?”
原本盛怒的陈二与农妇脸色登时一变。
其余人没去看陈二与农妇,一双眼睛纷纷落在宿眉卿手上。
议论纷纷。
“是个镯子……好漂亮的一个镯子。”
“这颜色,这质地。这怕不是金子做的吧?”
金子?!众人闻言,眼神立刻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