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还要带人包围这里?”宋玉溪眼尾泛红,衬得唇色愈发苍白。
周知善心都揪了起来,他道:“五娘,我错了!误会一场,两位贵客只有一把刀,并没有剑,都怪我听信婢子胡言!”
宋玉溪道:“那刀是我为李公子寻来的。我见兄妹二人被人追杀,极为可怜,所以回府上时私自叫人寻了把刀来,本意是想以后李公子能借此刀庇护自家妹妹一二。如果有错,阿郎怪我好了。”
周知善恨不得原地跪下,他说:“我知道了,都是误会,我错了,我这就向贵客道歉。”他转身朝沈情二人俯身一礼,“是本官糊涂至极,害二位贵客今夜受惊,还望贵客原谅!”
李道玄动了动眸子,扫过宋玉溪,他说:“无妨,下次擦干净眼再来。”随即折身返回屋子。
沈情望了他一眼,站在原地不动。
宋玉溪终于不哭了,她委屈道:“我端了夜宵要与李娘子分享。”
周知善立马道:“我这就走,五娘记得少吃些,小心积食。”
宋玉溪微微点头,周知善一步三回头,最终离了院子。
今夜一劫被宋玉溪几滴眼泪轻飘飘化解。
宋玉溪收了眼泪,仔细一瞧才发现,她眼中毫无泪意,她带着婢子走向沈情。沈情则是惊讶于周知善对宋玉溪的重视,甚至可以说周知善对宋玉溪的态度乃是千依百顺。
见沈情还在愣神,她叹了口气,俯身捡起地上的刀,道:“今夜叫幼安受惊了,我代阿郎向你道歉。”
沈情还处于懵懂状态,于是点了点头。
宋玉溪见状柔声一笑,“前两日你受了寒,我亲手煲了驱寒汤给你送来,一定要趁热喝。”
她将手中刀递由沈情手中,又叫婢子将汤送进沈情屋里。
宋玉溪看出沈情心中疑惑,于是道:“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以去问李公子。”
沈情眼中一动。
宋玉溪道:“今夜就不叨扰幼安了,”她将手中莲花灯笼递给沈情,“今日是中秋,本来街上有灯会夜市可游,可惜近来县里不太平,灯会取消了,我做的这盏灯也不能游街。”
她轻轻一笑,眼中含有点点星光,“幼安,仲秋安康。”
沈情动了动唇,回道:“仲秋安康。”
望着宋玉溪离去的背影,沈情心中怅然。
这是重生以来的第一个仲秋节,然而因为种种原因,她错过了和耶娘一家人团聚的日子。
不日就到了阿耶举兵归战场的日子,阿娘肯定会随阿耶一同出征,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团聚。
沈情眼中闪过泪意,她眺望空中圆月许久,提着灯笼回屋。
回的却不是自己的屋。
她敲响李道玄的门,见里面毫无回应,她毫不客气推门而入。屋门门闩没有挂上,因此一推就开。
李道玄屋内没有点灯,黯淡无光,只有大开的窗牗处撒下一片如霜月华。
此刻他静静坐在案前,月光尽数洒向他面庞,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分明,仿若为他披上了一层模糊的的银纱。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夜空,不知是在赏月,还是在筹谋着未竟之事,周身静谧,往日的锋芒、尖刺被月色勾抹殆尽。
安静得可怕。
沈情走到他跟前,放下灯笼,拉了把木椅坐在他身旁,她托着腮,杏眼盈盈道:“今夜是仲秋节,你可是在遗憾没能在亲人身侧过节?”
前两日的警告威胁对她来说仿佛只是微微细雨,下了一夜,第二日被艳阳轻轻一晒,就化作雾气消散。
她又不信邪地贴过来,就像只初生的幼猫,伸出爪子在他掌心挠一挠,同时小心翼翼观察他的反应,时刻准备着,一旦他有危险动作,就收回爪子,大步缩回自己的窝。
李道玄眸子转了转,看她。
眼前人还带着幂篱,因隔得近,哪怕隔了层淡淡薄纱也依旧能借月色窥见她明亮鲜活的双眸。
“想说什么就说。”
沈情道:“我想早日回长安见我耶娘,既然你的伤也恢复了,我们何时走?”她扯扯嘴角道,“这周府不对劲,周知善夫妇也不对劲,今夜周知善来者不善,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保不准下一次找麻烦是什么时候,不如趁现在及时抽身,我可不想被迫卷入莫名的案子。”
李道玄道:“渭河渡口两日前死了人,城门已封,这几日先息在周府。”
意思是归家的事不急。沈情听后错愕回头,一时连生气也忘了,“渭河死了人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苍王么,难不成出个城门还需听区区县令的安排?”
李道玄:“当然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