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分轻重缓急,她还有事情没办,拖得越久,心底越慌,在他念到不知多少首时,沈情终于大发慈悲道:“好了,我满意了。”
屋门被开启,沈情顿觉一股直勾勾而热忱的视线落在身上,她循着源头望去,对上一双黑得惊人的桃花眼。
今日的李道玄似乎与往常没什么样,可又不一样。
他罕见地放弃了红绳束头,而是头戴黑色幞头,着大红绛纱袍,领口、袖口和袍边嵌有金丝绣边纹,宽大的袖口令他摒弃通体浓烈的少年感,多了几分稳重。
沈情恍然惊觉,如今的他同初见时的模样有了细微差别,若要细说,这几个月他的身形又抽条了些,身躯也结实了几分,整个人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逐渐褪去青涩,脸上线条也立体了。
他身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勾人的气质。
李道玄抬眸定定望着沈情时,微微挑眉,眼中划过一抹惊艳的暗光。
沈情透过团扇毫不避讳地回视他,心底盘算李道玄在她给的那些符上吃了多少亏。
直到众人喧闹着打趣,她这才抬高了团扇,彻底挡住双眼。
“幼安。”是柳霁月的声音。
沈情眨了眨眼,藏在团扇后面的脸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冲身侧人道:“师兄。”
柳霁月见沈情言笑晏晏的模样,堆到口中的话顿时说不出口,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师兄与你耶娘永远在你身后,若受了委屈,就来找师兄。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沈情喉间一哽,眼眶瞬间红透了,“嗯。”
柳霁月也跟着红了眼眶,他扭头看了看湛蓝的天,心底百感交集,最终横过一臂。
沈情一手执着团扇,一手扶着柳霁月小臂,一步步走向李道玄。
待李道玄接过她的手,柳霁月道:“玄机阁与我永远站在幼安身后,希望苍王能好好待她,莫让她受委屈。”
李道玄今日罕见地没有噎人,而是无比认真道:“自然。”
沈情上车后,李道玄骑马绕车三匝,婚车刚要启程,就遭遇了“障车”。
顾昀几人不知何时搬了屏风横在路上。
沈情以为顾昀先前的话是在说笑,未曾想竟真是说到做到。她顿时失笑。
敢在拦在皇家婚车前的,估计也只有与李道玄自幼交好的这群人做得出来。
沈情被这一身行头压得喘不过气,看了会热闹便放下车幔闭目休息。只盼今日能快些过。
到了苍王府,沈情脚不沾地,一路踩着毡席进入,直至青庐,又和这厮行拜堂礼,就在沈情以为终于结束的时候,喜娘与丫鬟婆子又开始们向他们撒掷金钱彩果,喜娘仿佛要拿出毕生祝福话语,说了足足有一刻钟的喜话。
沈情听得头上直冒烟,她道:“说够了就赶紧下一步。”
喜娘讪讪笑着,这才闭了嘴,翠芽递来合卺酒,喜婆将酒杯递给二人,沈情颇为心不在焉,趁李道玄接酒杯的功夫,她悄悄看向翠芽。
翠芽低着脑袋,小幅度摇摇头。
合卺酒酒杯太小了,放不进去。
沈情心头一梗,只盼不要出错。愣神之际,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掌牢牢束住,掌心还有细汗,激得沈情一个激灵,险些掉了酒杯。
一抬眼,李道玄目光沉沉盯着她道:“幼安,专心。”
沈情被他沉沉的目光吓一跳,瞬间激起她的反骨,她抿唇想要抽回手,奈何被他死死摁着,抽不动。
“我不要喝,放开!”
屋内几人闻言吓得不轻,喜娘打着圆场道:“这是新妇闹着害羞呢哈哈哈——”
李道玄不悦道:“幼安,别闹。”
沈情冷哼一声,“我没——”
他突然点了沈情的穴,沈情身体一僵,接着李道玄半是强硬握着沈情行合卺礼,一硬一软手臂交缠,酒杯各自送入口中。
李道玄痛快饮下酒,又使了巧劲将酒杯送入她唇畔。
沈情眼下意识一闭,可当甘甜液体入口后,她有些惊讶的睁眼。
李道玄附着在她耳畔道:“我知晓你不能饮烈酒,叫人换了不醉人果酒。”
沈情暗道:算你识相。她两眼一翻,示意他给自己解穴。
李道玄看懂了她的意思,轻笑一声,“不听话,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