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元瞪大了眼。
护卫赔笑,语气却斩钉截铁:“刘寺卿得罪,等殿下审完犯人您才能进去。”
刘四元目光死死瞪向大堂。
“阿丑、阿丑就是楼里一个打杂的丫头,某天莫名其妙死了,奴家嫌晦气,就将她丢到后院池里喂鱼了!”
一听她说将阿丑的尸体扔到了池里,沈情轻飘飘吐出两字:“撒谎。”
倘若尸体当真没了,那喜丧妖又是从何而来。
李道玄剑锋指向她,“人若真死得这么简单,何须你楼中上下人谈起她时三缄其口。”
话落,又有一人入内,手捧一卷厚厚册子。
李道玄接了册子,大致扫过几眼,沈情见状也跟着凑过去看,看完后,由衷发出一声感叹:“当真是富得流油。”
“不过你拿他们账册做什么用?”沈情细细想了想,元春楼账册貌似同阿丑的案子无甚关联。
李道玄说:“私事。”他仔细看着账册。若非阿丑一事关联着大理寺卿和元春楼,李道玄都没发现,这元春楼老板竟是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女辈。
想起元春楼屹立多年而不倒的盛况,他突发奇想要了元春楼的账册来看。
护卫送来的账册上记录着元春楼这些年来的营生状况,光是一日收入,都抵得上寻常一户百姓几辈子的花销。
沈情未曾了解过账本营生之道,因此看不出什么门道。
李道玄看后却是目光如炬,扫向行首妈妈的眼中,已然不是先前那么简单。
他不动声色合上账本,交由下属,嘱咐道:“送往本王府上好生看管。”
下属接过账册,附着在李道玄耳畔道:“看守账册的人在我们到时迅速撕下两页吃进了肚子里,随后跳窗潜逃。”
“等卑职等人追赶至时,那人已气绝身亡。”
李道玄目光一沉,“死了,就将肚子剖开,还需本王教么。”
下属道:“自然不是,卑职已用最快速度派人剖尸,可……早有人先我们一步将他的肚子破开,取走了里面的残页。”
李道玄默声半晌,道:“知道了,此事不必声张。”
小小插曲很快便过,李道玄从中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见沈情一脸疑惑,他道:“元春楼老板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假母。”
一语惊醒梦中人。
元春楼这么大个香饽饽,少不了引人觊觎,可这么多年以来元春楼不仅相安无事,反而生意愈发兴隆。假母竟有如此能耐屹令元春楼立长安不倒,说背后无人袒护,那是不可能的。
沈情与李道玄不约而同想到那阿四婆子的日录。
阿四婆子原本是不识字的,无论是坊间邻居,还是楼中人,提起阿四婆子,都不约而同道她是个疯子,怎么会识字。
加之日录首页那串承载了怨气的、与后几页明显有差异的字体,因而他们很快判断出:阿四婆子原本是不识字的,可当阿丑来了元春楼后,教会了阿四婆子识字写字。只是阿四婆子从不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识字,所以众人理所应当的认为她不识字。
当朝能识字者,家境想来是殷实的,一般人是决然供不起孩子读书识字的,阿丑既能识字,说明先前家中条件不算差。
这样一来,刘婉秀“姐姐”的身份更加可疑了。
沈情道:“难不成是这假母和刘四元有什么勾当?”
她想起刘母先前咬定了不知道刘婉秀有位姊姊的姿态,沈情猜测,这阿丑至少与刘四元脱不了干系,甚至极有可能是刘四元的私生女。
否则阿丑那般夺目的相貌,早就被精明的假母拉去接客了。而不是将其藏在元春楼的后。庭当中,做个小小的杂役,终日与一个神志不清的人相伴。
沈情悄悄凑近李道玄耳畔,道:“难不成这阿丑当真是刘四元的私生女,为了让假母照拂她,所以刘四元这些年一直护着元春楼?”
沈情能想到的,李道玄自然也能想到。
他想也不想推翻了沈情的推测:“若是私生女,有的是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将人接回府中,再不济,置办一处宅院养着也不成问题,何须将女儿送入花楼。”
“还有,元春楼账册一事是本王的私事,其中关系复杂,你说的远远与事实不相干,别管,也别乱猜了。”
沈情一噎:“哦。”她转而思索有关阿丑的事。
会识字的阿丑,明明有着显眼容貌却被精明贪婪的假母所忽视,免去接客的命运的阿丑,还有刘寺卿夫妇“毫不知情”刘婉秀却叫得亲密的“姐姐”。
一条条线索混乱不堪,却都指向刘四元夫妇,喜丧妖身世真相之谜明明只差一步之遥就能浮出水面,可偏偏缺了一条能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的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