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除却画符、熬粥,到了晚上便抱着她入睡。
又是一日,月色降临,他停下画符,翻身上床。
沈情没有睡着,她感到床一侧塌陷了下去,紧接着一具温热的躯体覆了上来,将她紧紧裹着。
外头的天是冷的,只有他永远是暖的。
他不语,沈情便闭眼,准备入睡。
这回她没有受刺激,也没有受重伤,可她做了个梦,梦见了前世。
烈火冲天,黑气萦绕,红衣似火,少年双目赤红,跪立于八卦图阵中,眼中涌动的,是沉沉疯狂与恨意。
在他身后,身形模糊的黑衣人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好似说了什么,少年脑中紧绷着的弦“嗡”地一声,断了。
他骤然提剑而起,通体幽玄的秋仁直直对准他,少年双目泣血,一字一句道:“还、给、你——”
秋仁剑骤然蹦出冷芒,剑锋却陡然转了个向,对准他丹田处,狠狠一刺——
沈情眉头一皱,她的身体似乎是想动,可身上像是压了千斤重,“她”费了半天力也丝毫动弹不得,半晌,只有手指微不可查地卷了卷。
可就这么个小动静,却叫黑衣人的注意力放到地上躺着的人这,他道:“时间快到了,送你个小惊喜,别再缠着我了。”
说出这话的语气颇为苦恼,紧接着沈情看见,黑衣人伸出食指,对着地上人的眉心一点。
少年不动了。
黑衣人又走到她面前,俯下身。
他的指节很白,不似年迈之人的手,应当是个年轻人。
沈情看着他的食指送到自己额间,她下意识闭眼——
再往后,沈情幽幽转醒。
面前是李道玄精致的下颌,格外红润的薄唇,再往上,是一双令人惊心动魄的眸子,眼睛睁开,又是黑漆漆的瞳孔,深不见底,却又隔了层雾,雾里的东西她看不清。
就好像,眼睛的主人装了很多很多心事。
沈情一惊,竟不知他何时睁的眼。
李道玄凑过来,埋头啄了啄她的眼尾,随后起身穿衣。穿戴完毕,他提着已经缩水不少的米袋子准备出门。
不知为何,想到方才那个梦,沈情心里一阵惊慌,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她还觉得,眼前近在咫尺的人就像是突然隔了一层云端,离她越来越远了。
沈情心里头堵得慌,下意识抓住他的米袋子,“罢了罢了,不吃了,这些米你自己留着,我快吃吐了。”
李道玄将她的反应归结为“吃腻了”。
忖了忖,一袋子米被她吃了大半,如今只剩一碗的量,也不在乎这一时。
他收了米袋子,转念一想,将袋子递给她,“想吃了告诉我,我去给你熬粥。”
沈情捏了捏袋子,压下心头莫名的慌乱,嗯了一声。
李道玄又开始提笔画符,一刻也不曾停歇。
沈情对他这无比异常的行为感到一阵怪异,他画了很多很多符,仿佛要把一辈子的符纸都画出来。
就好像是,以后没机会画了……
沈情甩了甩脑袋,觉得脑袋还有一点晕,干脆又躺下,准备睡个回笼觉。
诡异的是,她又做了个梦。
梦里,她依旧是躺着,窗外在飘雪。
床榻旁还有两个人围着,正喋喋不休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你这样,是逆天而行,会遭报应的!”是师兄的声音。
“我乐意。”声音压得极低,似乎怕吵醒床中少女。
“你——不如让我来,幼安是我妹妹,你是她最重要之人,无论如何,她不能没有你。”男子叹了口气。
“你?你一个棺材子,什么都不是,也配为她送命?”他的声音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