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鹤脸上的自然神情,一时像是出现裂痕的面具。
一股酸热冲上了他眼底,眼圈微红。
他死死咬住下唇,这才没让酸热凝成泪珠滚落。
他狼狈地偏过了头。
云栖鹤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能足够坦然去面对往事,然而仅仅“丰都”二字,便轻而易举勾出他藏在深处的血腥回忆。
云栖鹤抬手,重重回抱住司酒。
他的力道很大,似乎要借助怀中人单薄的身躯来确定什么。
司酒、司酒……
云栖鹤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
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怀中的人身形单薄,拍在背上的力道很轻,却将他脑海中再次丛生的噩梦梦魇奇迹般打碎了。
云栖鹤紧绷的肩线缓缓放松下来。
司酒于他而言,就是这样神迹的存在。
就像十八岁那年,摸着怀中一张薄薄纸偶的自己,便拥有了穿过鲜血与烈火交织的废城的勇气,救下了尚未来得及逃离的百姓。
从始至终,他的小酒壶一直都陪伴着他。
可是后来……
云栖鹤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在司酒看不见的地方,痛苦一闪而逝。
他绝不会再把人弄丢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关门声突兀响起。
司酒回过神来,一抬头,便对上了楚川面无表情的脸。
“我说,您二位抱就抱吧,但能不能先把门关上。”
……
司酒的脸色蓦地红了。
他方才急着安慰竹马,哪里顾得上房门还没关!
他推开云栖鹤,忙道:“方才有些事……”
楚川摆摆手,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用解释了,我都懂。”
司酒:“……”
有外人在,云栖鹤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方才的脆弱像是幻觉一般。
他不满地瞥了一眼楚川,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
楚川看他仍是一副冰块脸,但明显没有昨天那般冷厉,看来两人是和好了。
他有些可惜,又不满这人对自己的好兄弟搂搂抱抱,故意添堵,问司酒道:“对了,今日怎么不见你和方凌霄去练剑啊?”
他一问完,云栖鹤也看向了司酒。
司酒哪还不知道竹马的小心眼,没好气道:“我找到了一个更厉害的师父,就不去麻烦凌霄兄了。”
云栖鹤颔首,像是满意他的回答。
司酒见状,撇了撇嘴。
“咦?”楚川惊讶道,“方凌霄可是剑宗大弟子,谁还能比他剑术更厉害,你可别被人骗了。”
“喏,人就在那。”司酒指了指。
楚川顺着方向看去,和云栖鹤对上了视线。
……
一阵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