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算不上认识。”
“那他为什么……”
“好了。”沈彻打断他,语气不耐,“总之他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应该不至于找你麻烦。”
“哦。”
已过九点,司机早就下班。两人行走在地下车库,四下空旷而安静,脚步声在偌大的空间内发出有节奏的回响。
谢知之很快收拢思绪,既然沈彻这么说他就没有多想的必要,这两人打哑谜打得有来有回,再怎么算账应该都不至于算到自己头上,今天他只要能安全回家睡觉就是胜利,至于沈彻有没有麻烦,关他屁事?
心下一定,连带着倦怠都讨债似的滚了上来,谢知之打了个哈欠。
“你车在哪来着?”
“前面,很近。”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在最角落里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路虎。
一辆灰色suv踩着白线贴靠得极近,沈彻愣了一下,握着车钥匙骂了句脏,走近两步观察到底是什么情况。
“狗来了停得都比这好。”
谢知之皱眉,视线掠了一圈。
suv驾驶位外侧,深灰色地坪漆上几根烟蒂横七竖八。
有人会在车库呆这么久,久到抽完那么多根烟?谢知之注意到其中一根似乎还冒着点火星,应该是刚被碾灭没多久。
路虎驾驶位被suv拦住,右侧还有一段余留空隙,沈彻不爽地啧了一声,很自然地抬步向右。
十几秒后,谢知之尾指一缩,听到一声沉闷的咚响。
“沈彻?”
无人回应。
“沈彻?!”
他快步走近。
眼瞳骤然闯进一抹委顿的金色,谢知之心脏猛跳。
时钟截止九点三十五分,他突然意识到全程做过最错误的事不是在路虎车内没厉声拒绝沈彻的邀请,也不是在一杆清台后没选择打车离开,而是在发觉多个征兆后依然潜意识持赌徒心理——不会这么凑巧,不会有人胆大到在地下车库做脏事,这里他爹的有无数监控!
其次更错的是现在向前踏出的每一步。
口鼻被蒙住,麻醉气体骤然涌入鼻腔。恐怖的眩晕席卷而来,乙。醚还是氯。仿?为什么起效这么快!?
视野剧烈摇晃,他试图抬眼,但是太重了,失去意识前谢知之看见一管水蓝色针剂被无情推入肌肉。
第29章
那是新锐青年艺术家的参展作品。
極具张力的仰视视角,扭曲坍塌的回廊结构不断向上攀升,压迫性框架让人仿若置身一个倾颓的巨物腹中,当视線穿透层层屏障向上攀爬,豁然撞到的却并非天空,而是一片倒悬的湖面。
湖面平滑如镜,倒映着水中森林,一片飘零的落叶不自量力地将镜面点破,明明自身无枝可依,但相对比而言似乎还是荡开涟漪的湖面更为脆弱。
郑恪礼觉得很有意思,可惜画作是非卖品,无论艺术家本人还是馆主都恭敬地婉拒了求购提议,他没有争吵,绅士地说了一句“很理解您的心情,对今日的唐突之举我很抱歉”,旋即风度翩翩地离开了预展。
一周后青年艺术家所有合作项目和赞助机会都被封杀,在某日凌晨三点,满臉颓色的艺术家再次不抱希望地点开邮箱,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封匿名邮件。
发件人对那幅《倒悬长廊》报出了高到离谱的价钱,留下了联系方式。
“你很喜欢这幅画,郑。”
标准的北欧风装潢,熟悉的画作被摆放在会客厅正中央,郑恪礼站在其右,闻言他低笑了一下,不予置评。
手一松,绸缎似的黑遮布款款荡下,将一切美的丑的香的坏的掩盖得毫无痕迹,似乎从未出现在这个世上。
他说:“啊——我只是想验证一下。”
“验证?好有意思的说法,你想验证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