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几乎无光,最上方的圆形管道孔射入极少量光线,但远不能够照亮室内。
沈彻的状态不对,他迅速捡起手腕断绳朝着出声方向腾挪。
“你演哪出?”谢知之压低声音几乎想给这个只会添乱的傻狗一拳,可当手掌摸黑接触到热源时,骤然发现沈彻不知道什么时候蜷缩成一团,身体在剧烈颤抖。
“沈彻?”谢知之一愣,右手凭借本能换了个方向,接触到了alpha脖颈皮肤。
热的。
不是失温。
掌心传来神经质的痉挛,谢知之甚至能通过地面的轻微震动感受到对方在崩溃失控。
什么毛病?!平时耀武扬威的烈性狗被下了点麻醉就成了布娃娃?够搞笑的!
一声极度压抑的闷哼溢出喉头,谢知之察觉到手下的人颤抖愈演愈烈,如果再放任下去动静一定会惹来人。
心脏激烈地搏动,谢知之转脸沉沉地看了一眼铁门方向,心说简直是倒霉透顶,他和沈彻在一起果然绝无好事。
“沈、彻。”
谢知之极为用力地扣住对方下颌,指腹带着强烈个人恩怨将人重重掰向己侧,语气堪称咬牙切齿。
“听得见我说话吗?”
“……”
啪——
一巴掌毫不犹豫地扇在沈彻脸上,谢知之透过粘稠的黑暗盯着那双金黄的眼睛,承认自己丧失了为数不多的耐心。
他一字一顿恶狠狠地说:
“现在,冷静下来或者被我打晕。沈彻!你他妈清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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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湿的铁锈油气涌入鼻腔,毫无杀伤力的气味却好像在神经上狠狠刺了一下,沈彻的身体开始不自主痉挛。
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每一次吸气仿佛都把铁锈更深地带进气管,先覆盖呼吸道,再不断向内扩张,最终沉重地坠入肺部,心跳在耳膜里撞地又重又乱。
沈彻难以自控地蜷缩身体,为了抵抗生理性恐惧,混乱中被绑缚在身后的手指求救似的死死刮扣住水泥地面,发出一长串牙酸的嘎吱声。
木质调信息素不受控地漏了出来,指尖强烈的疼痛让他有短暂的回神,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好像是谢知之在说什么。
谢知之?他迟钝地反应了一下。
鼻腔里混合着铁锈和木质味,沈彻试图收拢信息素,但很快就失败了,意识被迫沉沦到一片陈年的海里。
……
那是被封闭的第四天。
金发男孩睡得很不安稳,身边人仅仅翻了个身他便无比惊慌地睁开眼,脆弱的神经在阴暗恐惧里浸泡过久,酝出眼下一片青黑。
“封闻?”察觉到对方要坐起身,沈彻下意识攥紧了对方衣摆,哑着嗓子低声问,“你怎么了?”
被攥住的小男孩并不应声,抬起手在额头上搭了一段时间,半晌,用平直的语气陈述:“沈彻,我在发烧。”
发烧?
他环顾了一圈,大约二十平的房间别说退烧药,连水都没有,发烧能有什么办法。
长时间的恐惧和安静让沈彻没有多余安慰的力气,但父亲常年的教导还回荡在耳边,于是过了好一会儿,他干巴巴地把对方的手拉过来,笑得比哭还难看:“发烧?这里没有药呀封闻,也许发汗会好一点,要不要我抱着你再睡一觉?”
封闻摇头:“这样没用,你离我远点,也许会传染。”
沈彻觉得自己已经尽所能做到了最好,“哦”了一声后乖乖地挪去了对角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蜷缩了起来。
中枢神经开始习惯了,鼻腔里的阴湿铁锈味儿似乎变得微不足道,可身体还在不自觉发抖,他连出生都含着金汤匙,压根遭过这种苦,当下再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
不知道几小时后,沈彻惊叫一声浑浑噩噩醒来。
四天的经历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沈彻一脸慌张跪坐在封闻身侧,小心翼翼地将手心贴了上去。
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