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和Amy顺利返回澳城后,生活似乎重新回到了原有的轨道。Amy或许很快将云南的惊心动魄抛诸脑后,重新投入光鲜亮丽的网红生活。但春华不同,亲身经历的地动山摇、灾后废墟下的生命挣扎,以及当地人在灾难面前展现的坚韧与互助,都深深烙印在她心里。她看开了许多以往纠结的小事,对生命和生活有了更深的感悟,开始更认真地思考未来的方向。
当然,那场发生在温泉酒店的“混乱一夜”依旧是个未解的谜团,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浮上心头,带来一丝烦扰。但正如她所想的,生活总要继续。
她的日常生活,除了伏案写作、整理云南之行的见闻和照片准备创作游记外,明显多了三项“日常任务”——查看微信。
熙旺的问候如同打卡,每天准时送达,内容却极其简练:“早”、“在?”、“忙吗?”,最多再加一句“注意休息”,笨拙却执着地刷着存在感。
胡枫则截然不同,他的信息总是丰富多彩:分享有趣的新闻、看到的美景照片、甚至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笑话,嘘寒问暖,体贴入微,试图用轻松的方式融入她的生活。
熙蒙的信息并不频繁,但每次出现都让人印象深刻。有时是一篇名为《论选择一个顶级黑客男友的十大好处》的小作文,里面详细列举了包括“永远不用担心手机卡顿”、“全球情报第一时间获取”、“帮你精准屏蔽所有讨厌的广告和推销电话”、“甚至可以帮你找回童年丢失的电子宠物”(附上一个修复好的像素游戏截图)等令人啼笑皆非又隐隐觉得好像有点道理的理由。有时则是一些刁钻角度拍摄的、她完全没察觉到的生活瞬间,配文:“今日份的观察报告:目标人物在市场挑选番茄时非常专注,疑似有选择困难症。”
除了微信的“骚扰”,家门口也开始不定期出现一些“礼物”。不是昂贵的珠宝首饰,而是一些需要花心思才能弄到的新鲜玩意儿:带着露水的、市场大妈们会为之哄抢的有机野菜;一看就是散养、蛋黄橙红的家鸡蛋;甚至还有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品质极佳的本地土鸡。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却格外贴心。
春华当然不信什么田螺姑娘。在一次特意早起“埋伏”后,她成功“抓获”了送礼人——傅隆生。
“傅叔,早!谢谢您的好意,但真的不用再送了。”春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拦住他,“我是小辈,不能老是白拿您的东西。”
傅隆生这位在刀尖上行走了大半辈子的老江湖,此刻却显得有些局促和笨拙。他搓了搓手,语气却很坚持:“诶,说的什么话。我…我认定你是我们家儿媳妇了,不管最后是哪个臭小子有福气,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对你好对谁好?东西不值钱,就是点心意。”他顿了顿,看着春华,眼神里有种罕见的真诚,“而且,叔感觉得到,你这孩子对叔是真心的,没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这番话让春华无法再强硬拒绝。给钱确实不合适,反而玷污了这份朴实的心意。于是她换了一种方式回报——每次收到食材,她都会用心烹饪,将做好的美□□心分装一份,回赠给傅隆生。有时即使傅隆生没送东西来,她做了好吃的,或者买到什么特别的点心,也会送过去一份。一来二去,这种不拘价值、重在心意的人情往来竟成了习惯,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在这种略显特别的“礼尚往来”中悄然拉近。
与此同时,澳城警局对金融中心抢劫案的调查并未停止。在总警司的坚持下,退休认出黄德忠被正式聘请为特别顾问。黄Sir年纪虽大,思维却异常敏捷,尤其擅长从纷繁复杂的细节中捕捉违和感,对人性心理的把握更是精准老辣,往往能出奇制胜。
他并没有否定伍队长那套高科技、大数据的方向,而是提出了一个“土洋结合”的方案:让精英团队继续按他们的方式追查,而他自己,则精心挑选了一组从未在先前抓捕行动中露过面、长相气质都极其“接地气”、丢人堆里找不着的警员,组成了一支特殊的侦查摸排小队,代号“汪汪队”。他们的任务就是化整为零,融入澳城特别是老城区的市井生活,进行长时间的、不引人注意的暗中查访,期望能捕捉到劫案团伙可能留下的细微马脚。
何秋果也在这次选拔中主动请缨,加入了黄Sir的团队。她在原先的重案组过得并不如意。作为女性,体能上的差异让她有时感到力不从心,甚至隐约感到一些无形的轻视。更让她郁闷的是,她怀疑当初被招进重案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那位因公殉职的缉毒警父亲,警方或许更需要她的“形象”来做宣传,而非她的能力。她渴望真正靠自己的能力做出成绩。即使在这个新团队里,因为她初来乍到且年纪最轻,被队长黄Sir戏称为“小花猪”的代号,她也毫不在意,干劲十足,当然“小花猪”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改为了“小猪”。
平静的日子被两件接连发生的事情打破。
这是一个普通的午后,春华正准备开始写作,目光扫过桌上的日历时,心头猛地一跳——她的例假推迟了快一周了。一个模糊而惊人的念头闪过脑海:难道……?云南那一夜的混乱记忆再次袭来。她立刻起身,决定去药店买验孕棒确认一下。
春华自家附近的药店恰好缺货,她只好乘公交车前往稍远一点的第二家药店。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始终处于熙蒙的远程监控之下。熙蒙那种近乎偏执的控制欲和好奇心,让他无法忍受春华脱离他的“视线”。她的公交刷卡记录、药店的消费信息(尽管具体商品需进一步查询)几乎实时地推送到了熙蒙的设备上。
就在这趟短暂的出行中,春华与生俱来的敏锐观察力再次发挥了作用。在第一家药店附近,她就隐约感觉有些异样。这是她从小长大的老城区,街坊邻居的面孔大多熟悉,突然出现几个看似闲逛却气质格格不入的生面孔,虽然他们尽力掩饰,但那种试图融入却不得其法的细微违和感,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当时她心系其他,并未深想。
然而,当她从第二家药店出来时,竟然又看到了那几张脸!尽管他们换了衣服(其中一个壮硕的胖子甚至套上了笨重的玩偶服在派发传单,他刚刚还在家里附近的一家网红蛋糕店门口做促销),但体型、轮廓和一些细微的习惯动作是难以迅速改变的。春华心下了然:这大概率是警方在执行某种行动。蹲点?抓捕?侦查?
她本不想打扰,打算悄悄离开。可就在转身时,她一眼看到了马路旁边略有些明显不在状态的妹妹秋果!秋果甚至没注意到信号灯已变红,竟低着头就要往车流里走!
“秋果!”春华吓得大喊一声,疾步冲过去一把拉住妹妹,“你怎么了?没事吧?魂都丢了?!”
秋果这才惊醒,脸色有些苍白,勉强笑了笑:“姐?我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
春华看着她明显不佳的状态,又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几个“伪装者”,实在没忍住,压低声音关切地问:“你状态这么差,还能继续任务吗?”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不仅震住了秋果,也通过秋果佩戴的隐蔽通讯器,传回了停在几条街外的那辆经过特殊改装、拥有强大反侦察功能的侦查指挥小巴车里。
秋果愣了一下,眼神闪烁:“姐…你在说什么任务?”
春华见妹妹还在强撑,索性挑明:“我发现你们可能在执行任务了。但你的状态真的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能不能和你的上司申请休息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任务?”秋果震惊。
“很明显啊,”春华无奈,指了指那个派传单的胖玩偶和装游客骑自行的人等,“那几位,虽然换了行头,但和刚才在我家附近晃悠的是同一批人吧?这么多人集体出现在这,又不是街坊,还不断变换身份,不是在出任务,难道还是组团出来兼职赚外快吗?”
就在这时,秋果的耳机里传来了黄德忠沉稳的声音:“带她过来。”
秋果只好对春华说:“姐,我上司想见见你。”
春华顿时有点紧张,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服:“啊?见我?我就穿了居家服出来了,会不会给你丢人啊?”
“没事的,跟我来。”秋果拉着她,走向街角那辆看似普通、实则内藏乾坤的小巴车。
她们并不知道,从春华在药店刷卡消费开始,熙蒙的监控警报就触发了。尤其是当春华的手机信号突然在某个位置被强力屏蔽(正是她登上侦查车的那一刻),熙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立刻动用技术手段,回溯春华信号消失前的最后轨迹,调取周边所有能入侵的监控探头,很快便锁定了那辆他再熟悉不过的型号——警方专用的高科技侦控车。
看到春华是被警方带走的,熙蒙对她的人身安全暂时放心,但另一重担忧瞬间袭来:警方如此大规模且隐蔽的布控,甚至动用了侦控车,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关于他们的关键线索?他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另一边,春华忐忑地登上小巴车,内部是各种闪烁的屏幕和通讯设备,气氛严肃。她首先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