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过了很多年,不,也许只是一两个月,季一怜再回忆起这时候的自己,就会明白。
颜柳对她下了蛊。
她收走了从小到大给自己的重视和喜欢,转而开始从这一刻,连本带利将一切拿回来。
颜柳是一直陪着季一怜长大的,像是破旧房子里已经习惯了的那个屋顶。
屋顶从她生下来开始就存在。
并不那么奢华、保暖、或者富有其他的什么风格。
只是提醒着你,你不至于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躲罢了。
但人是会成长,也会往前走的,出生时需要的屋子,慢慢就没那么重要了,反而成了拖累脚步的东西,需要你回头看。
回头看有意义吗。
季一怜无比清楚,颜柳根本不适合跟在自己身边。
——这个人没有心气,过于卑微。
也许就是从她三番五次拒绝颜柳给的东西,但对方却讨好又苍白地望着她,一副生怕无法体现价值,怕被她拒绝甩开的时刻开始,季一怜明白了这件事。
颜柳和她不一样。
有些人需要通过给予,才能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颜柳没有生命力,她的生命力丢失在成为孤儿的那些年里。
季一怜将这一切看的很清楚,也明白自己一直是一个被“供养”的角色。
但这一切似乎是颜柳希望的,她没有什么心思扭转一个人的想法,那很耗费心力。
——“一一,这是联盟新发下来的天赋药剂。你快多喝一点。”
——“你不喝?”
——“我啊,反正我应该也没什么天赋,不如都给你。我…我也怕喝了药剂却没觉醒精神体,不如不要留给自己失望,浪费它了。”
这样的对话发生过很多遍。
时间久了,季一怜也就不再多费口舌了。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季一怜就知道丛林法则的残酷,明白颜柳这样的心性,从来没有真正独立过,她寄生在对于自己的期待上。
这并不对。
而自己也没有颜柳以为的那样,需要对方的资助。
但这些话,是没有办法当着面和颜柳说清楚的。
颜柳是一个有些地方过于偏执倔强,可有些地方又脆弱到经不起半点触碰的蜗牛。
蜗牛每天都坚持背着自己的壳,但也同样一踩就碎。